薛礼没有说谎,他的确会骑马,不过技术却是很一般,离骑马射箭还差很远,可见这小子之前是吹牛了,不过考虑到对方迫切想要加入鹰扬府的心情,所以情有可愿。
大青马很不喜欢趴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罗通,因为这小不点总喜欢咿咿呀呀地薅他的鬃毛,所以它不停地晃动脑袋,试图把这个可恶的人类幼崽甩下来。
高不凡把小罗通抱回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单手环抱住,一边策马而行,薛礼则骑着马在前面作向导,不过山路崎岖,这小子骑得摇摇晃晃的,真怕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队伍在山间小路上走了小半天,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长城脚下,薛礼勒定马一指道:“高郎将您看,就是那儿了。”
高不凡和魏征等人抬眼望去,果然见到那段长城出现了一个豁口,可供人马通过,也不知是年久失修,抑或是被人为破坏的,而且这个位置的坡度相对平缓,牵着马匹上落绝对没有问题,豁口附近的草皮杂树都被踩秃了,可见薛礼并没有说谎,奚人的确是从这里偷偷摸过来的。
高不凡翻身下马,抱着小罗通轻松地攀上了这处长城豁口,薛礼也跟了上来,魏征费了老大的劲,最后也成功攀了上去。
高不凡和魏征两人仔细视察了一遍长城豁口的两则,均露出了郑重之色。
长城很长很长,不可能每一段都派人把守,真正有人把守的地方都是可以供大军通过的重要关卡,彼如古北口,杀虎口,居庸关等,而大部份筑在山野上的长城都没人管,因为没有道路可通达,即便空着双手也难以攀越,更别说携带马匹和辎重的军队了。
不过,眼前这个位置有点特殊,虽然位置偏僻,但地势并不算陡峭,奚人在此开辟了一条羊肠小道,只要技术够好,胆子够大,足以牵着马匹小规模通过,当然,一不小心也可能连人带马摔下沟壑深坑中,非死即残。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问道:“薛礼,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
薛礼答道:“这是我爹发现的,也多次向县衙报告了,可是人家根本不管,结果我爹今年春天就被奚贼杀死了,我娘也被奚贼掳走了。”
小薛礼说着捏紧了拳头,露出一丝愤恨之色,补充道:“要不是见高郎将真心杀奚贼,小的也不会带你来这里。”
魏征闻言,愤世疾俗的毛病又犯了,怒道:“这些昏官庸官平时尸位素餐,搜刮民脂民膏时却是如狼似虎,该杀!”
小薛礼登时对这位老是臭着一副嘴脸的丑陋魏先生刮目相看。
“高郎将,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此时应立即下令封堵豁口,同时彻查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地方。”魏征提议道。
高不凡点了点头:“豁口自是要封堵的,但不是现在,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最好的办法自是彻底把贼消灭掉,最不济也要把贼打痛打怕,让贼不敢再来。”
魏征立即明白了高不凡的意思,点头道:“高郎所言甚是,那咱们便来一个守株待兔,给这些蛮夷一个狠狠的教训。”
薛礼闻言露出兴奋之色,暗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高郎将跟其他当官的真不一样。
高不凡立即传令下去,把队伍埋伏在左近,等候奚贼自动送上门来。下午时份,果然有“生意”上门了,一支约莫三十人的奚贼出现了,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抢来的粮食,还锅碗瓢盘这些生活用品,另外还有猪狗鸡鸭这些家畜,最让人目眦尽裂的是,有两名奚贼的马背上还各驮着一名女子,而且都是一丝不挂的,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背上,可见被掳后已经遭到禽兽一般的涂毒。
薛礼倾刻双目尽赤,浑身青筋都冒出来了,左手紧紧握着镰刀,右手死死抓住一块石头,仿佛要把这块石头给捏碎。
高不凡面色冷峻,霍然一箭射出,正中为首奚贼的咽喉,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坠马气绝身亡了。
高不凡一发箭,等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埋伏在左近的鹰扬府弓兵们也纷纷发箭,那些奚贼被突然袭击,顿时失了方寸,扔下马匹四散逃跑,只是进了口袋的他们还能逃得那里去?半柱香的工夫不到就被歼灭了,二十八匹马也无一漏网,全部被找到,加上前面斩获的十六匹,今日一共得马四十二匹,杀敌四十二人,而鹰扬府甚至一人未伤。
战斗是最好的磨刀石,而胜利则是崔化剂,连续两战完胜,虽然规模不大,却让高不凡麾下这支新军士气爆棚,无比荣光,精气神已然大不同了。
让高不凡感到惊讶的是,薛礼对这种血腥杀戮非但不害怕,还十分兴奋的样子,他用石头砸中了两名奚贼的脑袋,两发连中,显然并不是巧合,这小子的眼力和准头出奇的好,也许真的值得培养一下。
夜幕降了临,没有奚人再送上门来,高不凡便下令原地埋锅做饭,长城豁口两侧五里外都有斥候警戒,倒是不用担心奚人摸过来。
高不凡做了一大锅肉粥,小罗通吃得十分香甜,狼吞虎咽的,明明肚子已经圆滚滚的,还是抱着碗不肯松手,很明显,这小家伙是饿坏了。
小罗通刚满一岁,也就是说,他娘亲被掳走的时候,他才六个月左右,六个月的婴孩,在后世还没断奶呢,也不知这半年他是如何活下来的,这孩子的生命力真的像小草一样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