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于大明的硬帆战舰,荷兰红夷的软凡战舰的火力犀利、航速极快、吨位巨大、抗沉性优异,除了造价很高,几乎没什么可以加以利用的缺点,给郑芝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郑氏舰队里也有不下十余艘这样的大舰,均仿自荷兰战舰,被郑芝龙当作精锐来使用,轻易不会投入作战,原因就是造价高昂,连财大气粗的郑芝龙都不愿意大批量建造。
对远洋贸易与近岸防御相结合的郑氏集团来说,建造少量的大型战舰,辅以大量且廉价的明式战舰,形成高低搭配的战斗组合,是最为经济实惠的策略。
而作为郑氏潜在竞争对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大员舰队,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大型战舰,吨位最低的也是一百多吨起步,普遍排水量均在三百吨以上。
这种战舰的顺风与逆风航行能力俱佳,特别是逆风航行能力远超明式舰船,在逆风情况下,即便郑氏舰队占据绝对优势,也根本无法追上任何一艘荷兰战舰。
被东印度公司视为主力的快艇并非名字上那么小巧别致,对郑氏来说,这是一款攻防能力俱佳的战舰。
快艇大多装备七八门18磅主炮以及十余门9磅副炮,通常还会携带十余门轻型火炮用以在速射时替换发热无法持续射击的大口径火炮。
荷兰人手中的快艇就是郑氏倚仗的精锐,荷兰人建造的大型战舰则备有24-3磅重炮,十艘大型战舰便可横行于海上,可以无视十倍于己的郑氏舰船。
一山还比一山高,在吕宋的西班牙人的战舰通常都是五百吨起步,排水量通常维持在千吨左右,两千吨的战舰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从吕宋到美洲的航线是纬线,而从大员至巴达维亚的航线是经线,且二者会在大片水域交叉起来。
尽管荷兰与西班牙在欧洲隶属于两大阵营,打得的不亦乐乎,尼德兰地区此前还是西班牙的属地,恨不得直接弄死对方。
但在东南亚水域,双方保持了相当高的默契,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会擅自向对方的战舰或商船开炮攻击。
西班牙人的战舰吨位庞大、火力猛,荷属东印度的公司的舰船众多,双方各有优劣势,而且都明白对方的特点,故而都选择了息事宁人和气生财的策略。
郑芝凤嘴上表现得很是忌惮荷兰战舰,但心里并不惧怕东番那里的荷兰人,让他担心的则是巴达维亚的援军。
一旦大员守军派出战舰南下送信,巴达维亚那边的东印度公司总部势必会派出援军前来解围,届时己方还攻不下热兰遮城,便要腹背受敌了。
无须太多,红夷派来的援军舰队只有二十艘战舰与八十艘武装商船,便足够让郑氏上下喝一壶的了,往好了想也就是一场惨胜而已,实则两败俱伤。
在开战时让郑芝鹏下南洋采购粮食与橡胶,势必会使其深处险境,南洋水域有近半归属于红夷,郑军围困大员,那么巴达维亚的红夷便会攻击郑氏的商船作为报复手段。
若是出现这种状况的话,非但南洋的物产运不回来,郑芝鹏的船队还会遭到红夷的围攻,人员损失惨重也极有可能,这种可以预料到的损兵折将的事情,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是啊,大哥,一旦与红夷开战,咱家苦心经营多年的生意便会付之东流了,没了进项,十余万将士及数十万家眷如何过活啊?”
郑芝豹也极为认同四哥的说辞,别说打红夷,就算是与红夷的生意中断了,自家要蒙受上百万两的损失,甚至会高达四五百万两之巨。
自家能够养兵十余万,全赖海上贸易所赚取的红利,没了生意这个活计,虽说还有些家底,那也等于是坐吃山空了,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支应便会捉襟见肘。
在郑芝豹眼中,荷兰人不但是生意合作伙伴,更是给自家送钱的财神爷,轻易不能得罪,断了这条财路,真不知道要拿什么来补上。
“大哥,下南洋购粮岂不是与对付大员的红夷相矛盾?”
被郑芝龙的惊天决定这么一击,郑芝鹏顿时有些模棱两可,他不知道到底是随口说说,还是当真要办。
从倭国至旷东水域均是郑氏的地盘,而在往南便会进入西夷的地盘,最南端的水域便是荷兰红夷的辖区。
当下双方还在合作时期,商船过去购粮、买橡胶自然毫无问题,但等到大打出手之后,这粮食橡胶还买得成么?
碍于红夷的军事实力与自己的经济利益,凡是发言的兄弟们的态度与观点都极为的一致,那就是红夷打不得,此战不能开。
“大哥,太子不过是给你个镇海伯的虚衔,那些好处都是口空白话,算不得数。咱们与红夷的生意才是真金白银,每年均有巨额进项,咱家万不可与红夷交恶开战啊!”
郑芝凤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自家大哥,太子让郑氏去打红夷,就等于实在借刀杀人了,明显是打算渔翁得利,真是过于荫损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郑芝龙便让仆人将宴席撤下,换上茶水,给众人醒酒,等到反对声逐渐消失之后,才淡然地说道:“诸位兄弟之心意,为兄业已了然。对当今朝廷,我等乃是朝廷命官,镇守八闽之地,威慑东番之岛,守土御敌乃是本分,此为官话。对太子殿下,我这镇海伯与总兵之衔便是太子钦点,森儿也要赴京求学,乃是实际。对红夷之敌,前番擅自毁约,才有了料罗湾之战,今又在东番频频荼毒八闽移珉,着实可恶。对自家兄弟亲系,倭国白糖生意价值百万两银子,出口本土特产又价值不下此数额,往后翻倍亦不在话下,太子爷有言在先,郑氏若能为朝廷攻下东番,便可得金矿一座,自行开采,无须上税,黄金折现为三千万两银子,位于琼州,便于海运。如此一来,出兵东番之军费,已有着落,诸位还有何异议?”
由于镇海伯对于讨伐宝岛上的红夷还有些顾及,朝廷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给他报销军费开支,某太子便在最后时刻压上了“一头大象“。
就是位于海楠西部的一座金矿,黄金储量不下百吨,郑芝龙最后能挖出来多少,那就要看本事和运气了。
“大哥可知金矿之位置?我等挖出来便可出兵!”
郑芝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还打算先把金子装进自己兜里,再提跟红夷开战的事情。
“你可知当日晚宴之后,太子爷问了为兄三个问题,还说前两个为兄不敢作答,后一个却很容易作答!”
郑芝龙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在京城发生的一件事。
“大哥直言无妨,愚弟洗耳恭听!”
郑芝龙不明白大哥的意思,只能耐着性子听着,看看小太子能说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