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觅得良机,譬如类似眼前这样的机会,那就不会迟疑不前,不管结果如何,先率队冲杀过去再说,万一能捞到一条大鱼,就算大伙没有白忙活。
白良弼那小子都能捞到“一条龙”,他们作为长辈,一拥而上的话,说不定也能捞到“二条龙”、“三条龙”啥的。
不管对面还有啥值钱的首领,都得付诸于行动才行,不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贼首逃跑,岂不是坐失良机了?
在渡河之后,官军马卒就距离贼军不足两里的位置列阵,也不贸然冲杀过去,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面白白挨炸。
他们就是要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来个后发制人,将溃败下来的贼军步卒绞杀干净,便算是完成少保大人交代的任务了。
“不好!狗官兵来了!”
“快跑!黑爷都先跑了!”
义军已经被轰得无心恋战了,白贵与薛成才率先跑路之后,罗汝才也带着自己的部曲开溜了。
张一川与黑云祥的人马成了最后撤离战场的义军部曲,而且根本做不到井然有序的撤退,就是名副其实的溃败。
上面无法指挥,下面也不听号令,两部人马最后都混在一起,就是各人顾个人式的跑路,最多能分出一前一后,脱节的两部分。
前面跑得快的是马卒,落在后面的则是大量的步卒,他们能从官军的虎口里逃脱自然最好,逃不出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黑云祥原本还想组织一下,让马卒保护步卒后撤,可是见到手下的部分步卒混帐居然打起了战马的主意,他便暴跳如雷地决定抛弃这些养不熟的累赘,光带着马卒跑路了。
张一川那边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曹操”、“小秦王”、“一条龙”全都跑没影了,留下他和“整十万”抵挡官军的冲击,这他怎能乐意?
战前说好是只打官军前锋,若是官军主力来了再撤,如今完全不是这个的安排,官军前锋来了,他们居然也扯呼,这算甚子大哥啊?
这算是罗汝才的漏算,他没料到官军能如此迅速地将火铳运抵前线,但“扫地王”与“整十万”非得跟官军较劲,所以才吃了如此大的亏。
张一川不这么想,将责任都推给了罗汝才,等追上所部,一定要问个清楚,大不了往后不跟“曹军”厮混了,自己另起炉灶。
“风紧扯呼!”
事到如今,面对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官军马队,张一川只能选择壮士断腕,将千余步卒留给对方,心里暗自祈祷对方吃饱喝足就不会追杀自己了。
虽说五个首领跑了仨,仅仅留下他与“整十万”,所部不下六千人马,倒是与前来突袭的官军有的一打。
若是顽强奋战的话,或会杀个两败俱伤,但对于两位首领来说就赔大了,等于他们要为跑路那仨个没德行的货色阻击官军的进攻。
说好供同进退,结果却是这般处境,“扫地王”与“整十万”当然不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来顾全大局。
在义军厮混也不用如此考虑,目标一致就合兵一处,话不投机就分道扬镳,都是对抗朝廷,到哪不是混饭吃?
是役是没救了,能保住性命的话就先到保康看看那边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去南漳,甚至钟祥。
一旦马卒先行跑路,身后的步卒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魂野鬼,在野战时面对官军的马队无法结阵御敌的话,就是要被对方给砍瓜切菜了。
“杀光贼兵!”
“一个不留!”
鉴于当下的情形,尤其是贼军步卒异常散乱,官军马卒实施的纵队突击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四位总兵官便决定改变队形,将麾下马卒排成了前、中、后三个横排,实施了骑墙式的推进战术。
就像渔网一样横着扫过战场,兵锋所到之处,贼兵都无法藏身,又难以抵挡这种强悍的平推式打法,全部给砍杀殆尽。
只有贼军的弓箭手侥幸能够躲在角落里利用偷袭之法,来射翻寥寥数个马卒,余下的都被官军用长枪或者弓箭所斩获。
有不下千人跑进房县县城,打算利用城池来据守,争取击退官军马队的进攻,对方倒是选择绕城而过。
这些人虽然逃过一劫,却成了瓮中之鳖,城外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跑出去了。
城外的两千多贼兵除了一小部分跑到山上避难的之外,在官军马队的反复扫荡之下,余下大半步卒都横尸旷野,变成了各种飞禽走兽的晚饭。
日落之后,房县周边重新归于寂静,官军没有直接发动攻城战,而城里的贼军也不敢贸然突围。
孟禾的迫击炮团在北岸扎营,这样就不必担心被城内的贼军偷袭,白广恩所率的步卒与辎重部队稍后便可赶到。
“少保,那罗汝才等人的败兵业已逃往保康方向,末将不知可否追击?”
“鱼”没捞到,宰掉的全是虾米,贺人龙等总兵都很不甘心,还想趁热打铁,继续追击向东逃窜的贼军。
“嗯~!追是要追,但切不可过紧,以免被误伤!”
孙传庭摊开太子所赐的地图,沿着贼兵溃逃的方向用手一捋,便允许了贺人龙等人的追击请求。
“末将不知少保所指‘误伤’为何意?”
他们即使入夜行军,并且与贼军交战的话,也很难做到误伤大量己方人马的。官军前胸系有“孙”字围巾,两臂亦有这种物件,且有信号弹为凭,倒是不容易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据本帅推断,若败逃的贼军选择走官道,而非翻山而行,则必然会路过龙在田所部的伏击之地。尔等若追得过紧,龙在田势必会以为尔等也是东逃之敌!”
孙传庭让己部的马队将贼军往东驱赶,目的就是要将猎物赶到龙在田的口袋里,能否再胜一场,就要看猎物的走向,以及龙在田狩猎的本事了。
连胜两场,官军士气高涨,或许会有轻敌冒进之可能,孙传庭也要放慢诸将的进兵步伐,以免真的在山中遭遇伏击。
一旦能够连胜三阵的话,罗汝才集团的实力便要江河日下了,已然无法再与官军分庭抗礼了。
孙传庭还未收到保康与南漳那边的线报,两地接受朝廷招抚的流寇是否复叛,他尚不清楚。
假若保康贼军复叛之后,选择在此时西进,势必将会对龙在田的伏击造成很大的影响,这是孙传庭最为担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