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逆大军已至!”
牟世龙伸手点指对面的山顶,只见上面出现了一杆大纛旗,隐约能看到一个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张”字,这意味着张献忠已经来了。
“……也好!先让张逆苟活片刻!”
对面山上不断有兵马冲下来,密密麻麻,多如蚁群,不出半刻钟便会抵达此处,牟国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便决定就此收兵。
再不走的话,只怕都要被张逆的大军留在靠近山脚的位置了,得趁着贼军未至的机会,将部曲安全撤往山顶,收兵也是需要时间的。
“过来!将其抬到山顶!”
撤归撤,战利品还是要带走的,牟世龙招呼了四个亲兵,将眼前这员贼将的尸体带走,万一是悬赏令上的人物,那就值了银子了。
看到己方已然无力追击,又担心张逆大军的反扑,牟国栋便先行上山,牟世龙则命令士卒将所有伤兵都带回到山顶安置,尸体就算了,连挖坑的工夫都没有,便又要厮杀了。
“孩儿无能!请父帅责罚!”
攻山失败,张能奇只能面见八大王,自行请罪。作为前锋指挥官,没有为大军攻取进兵之路,便是失职的表现。
“我儿可知前方阻拦之敌是何许人也?”
张献忠也不想纠结于惩罚义子的事情,大战在即,还要先行摸清敌人的脉络为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在战后处理。
“……孩儿看到其将旗为‘牟’字,想来……当是牟文绶!”
经过义父的询问,张能奇这才想起来,原来给自己添堵的居然是义军的老对手,早年在凤阳,他们便跟这老匹夫较量过了。
“牟文绶?嗯~!”
张献忠闻言便捋着自己的长髯沉思起来,据那唐通麾下的将领们交代,洪贼此番在南线部署了四位总兵。除了唐通之外,尚有姜名武、杨御藩、牟文绶三人。
此三人所部之前尚未被己方发现,如今牟文绶横亘在面前,就是要阻断自己的南下之路,说不定姜名武与杨御藩也在附近埋伏,只是准备伺机而动。
究竟是仅有牟文绶这一部人马,还是他们三部均在附近,张献忠还未收到探马的报告,所以在用兵方面也不由变得谨慎起来。
不过不论如何,都要赶在洪贼大军回援之前离开此地,否则这岘山便是上万义军将士的陷身之处了。
之前派出去的人马,只是用来接应四子张能奇的,并非为了继续攻山,是否要从牟文绶部盘踞的地方经过,八大王还在犹豫之中。
“这是……”
就在张献忠思量进退之道的时候,从西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大致是万山与羊祜山的位置,根据八大王对各部的安排,应当是负责断后的王定国所部。
难道说洪贼大军已经来了?怎会如此之快?
按此推算,这步卒的行军速度倒是比马卒慢不了多少啊!
张献忠并不相信洪承畴的大军已经赶到此地,怀疑是城内守军出动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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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牟文绶所部呈犄角之势,可以遥相呼应的杨御藩听到来自东南方向的炮声,便知道牟文绶的兵马已经与贼军交战了。
他倒是希望尽快带队去踹八大王的屁股,只是在进兵的时候,陡然发现面前尚有一支贼军还拖在后面,貌似是张逆留下断后的队伍,兵力不下两三千之多。
若是不打,己部还绕不过去,根本无法有效支援牟文绶。而两军一旦交战,前面的张逆便会知道官军已经在自己身后了,势必会狗急跳墙。
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杨御藩先行派人与襄阳守军取得联系,同时率部直攻这路贼军兵马,力争迅速击溃对方,以便跟牟文绶所部对张逆主力进行前后夹击。
“天杀的狗官军!弟兄们,给额杀退他们!”
王定国见到身后出现了大股的官军,便决定原地固防,不再向八大王那边靠拢了,要击退这股官军,才能确保八大王所率主力的安全。
前番渡江没能成功,进攻樊城也就不了了之了,反而在江边遭到了官军水师的炮击,部曲伤亡极大。
而后己部与王尚礼二人也没能阻止官军马卒给襄阳城解围,而且王定国眼睁睁地看着本家兄弟的千余马卒被官军聚歼在岸边。
他麾下都是步卒,又被分散在山脚至岸边一带,突然遭遇官军突袭防线,根本难以迅速集结。
但不幸中的万幸,这股官军志在突破,并未与己部继续交战,从而让王定国得以保留下来两千多士卒。
八大王命其率部断后,之前在战场上未能有所表现的王定国也只能遵命,只是没料到在收兵撤退时却遭遇了官军的进攻。
在岸边作战,义军没有水师,吃了败仗也就认了。
如今在山里交锋,那就没有借口可找了,就是看哪边将士更加勇猛。
义军能在山里聚歼了唐通所部,自然也能击败眼前的来犯之敌。
王定国的兵力并不算多,但只要可以下定决心,所部也能迸发出相当大的战斗力。
官军是向前追击,并未找好合适的炮位,火力掩护也就很不尽如人意。
只能用虎蹲炮和不到一百斤重的超轻型佛郎机,为步卒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援。
双方更多的是依靠鸟铳手、弓箭手、刀盾兵、长枪兵,两远两近,这四大兵种进行拼杀。
义军倒是可以占据山头位置,架上火铳来压制官军的猛攻的。
只不过有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大部分佛郎机都在岸边损失掉了……
虎蹲炮这种火器射程实在是太近,还不如小型佛郎机。
两边进行对射的话,明显是火铳极少的义军吃亏。
王定国也就放弃了用火铳来打击官军的想法,就是要用手里这两千多士卒来阻击官军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