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盆冰凉的水朝晕过去的廖咏身上砸去。
绯红的官袍染血后又被打湿,紧紧贴在人的身上。
廖咏只觉得伤口传来剧痛,唇边咸咸的。
伤口浇盐水,疼得人瞬间回神。
盼儿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板凳上。
刚刚泼盐水之前,这个三王爷先让人寻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说,别溅到贵客了。
然后她低着头坐下。
从前高高在上的官大人,被人从凳子上扔下来,脸着地,不省人事的倒在盼儿脚边不远处。
差役寻来盐水,哗地一声就泼到官大人的身上,她的脚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盐水溅到了她破烂,有些脏的鞋面上。
廖咏呻吟着,全身都被淋湿得透透的,指着桓玄暝的鼻子哼气,几乎用尽腹腔里的力气:“你会有报应的!”
桓玄暝的手不轻不重的顺着怀里猫咪的黑毛。
盼儿一直低着头,眼前的官大人指着王爷的鼻子骂,嘴里包着血水,样子很是惨不忍睹,她的心里颤抖,有些不敢看,就把头移开了。
头微微偏向堂中那斜倚在软塌上的人。
盼儿不敢抬头,她这个高度,只能瞟到那只黑猫。
跟寻常家里能见到橘条纹大猫、杂色花猫不同,这只猫一看就贵气异常。
黑色油亮的长毛被梳得整整齐齐,猫的面相有些凶,那双绿瞳是极为幽冷的,看一眼那妖异的绿瞳,背后都会陡地冒出些冷汗。
连养的宠物都这样生冷可怖,其主人又是怎样的人呢?
抚着黑猫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十分好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墨绿的扳指。
这是三王爷的手。
盼儿赶紧把眼睛移开了,眼前的廖咏不停的挣扎着。
“都说别溅到贵客了。”桓玄暝再开口,没有理会堂下骂骂咧咧的朝廷命官,反而一言一语都是在跟盼儿说话。
盼儿赶紧把脚收回进自己的衣裙之下。
先前自己穿的衣服实在是太破旧了,蓝心寻来了一件寻常女子的衣衫:“见王爷,本该梳洗熏香,可时间上来不及了,先把你这衣裙换下,免得污了王爷的眼。”
陌生的亮丽衣裙下,自己的布鞋仍旧破烂肮脏。
这似乎也在提醒着盼儿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蓝心会意:“奴婢去为姑娘寻鞋。”
细心的奴婢会让人换衣服,但会忘记换鞋吗?
盼儿心里极不安妥,她想不出三王爷是个什么意思。
桓玄暝极少说话,也不听廖咏的辱骂,自顾自的在公堂上撸猫。
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廖咏心里也没有底。
三王爷是最为凶残的,如今把他打成这样,他可是堂堂知府啊!一州之长!
当朝重臣,被像个死囚一样的待遇。
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做不出来的?
可他心里是真气啊!
他这把老骨头,已经被他折磨去了半条命了。
他死也要过个嘴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