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挑衅似的瞪着毕书，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四周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这给了摩尔不小的满足感。万众瞩目，承载着大家的期望，勇敢地斥责尸位素餐的教练，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勇者的形象吧！

摩尔越发高傲了起来，他希望毕书的心理防线崩溃，希望他哆哆嗦嗦地逃走。

这样，自己就是帮球队纠正错误的勇士，将成为球迷中的传说。

毕书的表情波澜不惊。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太天真，太幼稚了。

在他前一辈子的人生里，被人责难，被人嘲笑，被人攻讦的经历，数不胜数。

他听到过比这难听很多倍的话，受过比这难受很多倍的气，也为了生计，放弃过自己一度无比珍视的尊严。

这就是生活。毕书不止一次这么安慰自己，在一次次被碾碎心理防线后，于黑暗中一点一点，重建自己的心灵。

于是，当他被蛮横无理地打断时，毕书没有生气，也没有畏惧。

他就像没听到台下球迷的挑衅一样，向观众们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继续了自己的演讲。

“我希望有朝一日，这家俱乐部能庆祝它的一千岁生日。虽然我看不见那一天，你们也看不见那一天……但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现在的我们，就肩负着责任。”

“过去的五年里，我们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变革。我们的对手掌握了数倍于我们的资源，无视既有规则，闯入了足球的世界。”

“我们需要用我们的智慧和坚韧与之周旋，同时，我们也需要团结。”

“因为足球是一项复杂的运动。它远不止二十二个人踢一只皮球那么简单。我们在过去十五年里，是一只顶级球队。这很难得。要保持这一点，我们必须团结。”

“这不代表我不能接受在座各位的批评。接受批评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包括董事会亦然。但在对外竞争中，我们必须保持团结，否则我们将无法生存下去。”

“因为，我们所坚持的观念，在被几乎所有人质疑。人们笃信金钱，去购买球员，去购买胜利。但我们不是。我们依然相信，点滴之间的积累，耐心浇灌的培育，与时俱进的智慧，是取得成功的正道。”

“我们失去了世界级的球员。我们的理念在遭遇打击。但我们也收获了优秀的球员，我们还会收获更多。我们经历了困难的开局，但我一直对我们的球员和他们的潜力充满信心。”

“在报纸上，电视上，我们没能获得赞誉。但我希望你们能信任我们的球队。我看到我们的球员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也许开花结果的那一天还很遥远，可那惊喜的一天总会到来。”

“我希望球迷朋友们能认清两点，第一、球迷不支持，球队就没有希望。第二、人们能够认可球员的努力和拼搏。无论何时何地。”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加齐迪斯很惊讶。他设想过毕书可能会有的反应，也许是绵软无力地结束自己的演讲，也许是恼羞成怒地加入球迷，怒喷管理层。

总之，加齐迪斯认为，自己没有向毕书展示出善意，毕书也不太像会维护自己的好人。

但是他猜错了。他没有想到，毕书会呼吁大家团结，搁置无休止的争吵和指责，共同帮助球队前进。

加齐迪斯无法理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这支球队的一份子。

毕书也很想和球迷一起，狠狠批评加齐迪斯和管理层。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球队在深渊边缘徘徊的危急时刻，引爆球队内部矛盾，将把球队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