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婴皱眉地看着男子:“你怎么没死,昨天你哪去了?”
“大人,昨夜招待好您的贵客用膳之后,贵客便歇息了,我把钥匙交给了白海升,去勾栏听了几曲小调。今早回家才发现,家都没了……那白海升也不知去向,对,定是这奸人所为。”
陆红婴眯了眯眼睛:“你怀疑白海升,那就是怀疑我了?”
“大人大人,小的不敢!”
“区区一场火灾,有什么大不了的,白海升我遣他替我办事去了,你莫再对他猜忌诽谤。”陆红婴不咸不淡地说道。
“而且,你的客栈只是烧了,却并没有伤及人命,我已经及时组织人手救出了你的家眷。此刻,我安排他们正在县衙里休息,你若担心他们的话,可以现在就去看望他们。”
“真的吗?”客栈老板大喜过望,忙不迭磕头跪拜,“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陆红婴歪头示意:“去吧。”
客栈老板高兴得又连滚带爬地奔向衙门,陆红婴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缓缓扭头,向手下们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当即便有数名官差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接着说回我的街道美化栏一事。”陆红婴再度恢复为严肃的死鱼眼。“我对你们很失望,知道吗?你们拥有我这么一位忧国忧民、心力交瘁的知县,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却从来不懂得珍惜。
这次蝗灾袭来,那些没有做好准备的城市,一夜之间便会成为死城。当那些蝗虫把一切庄稼啃食殆尽的时候,它们就会发疯地啃食人类的血肉之躯,试想一下,虫群乌压压地从天边飞来,围着你们撕咬,只留下一具白骨。
这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我为了保护你们,不让你们离开关耳县,关心你们的生命安全,还带你们捕杀蝗虫,你们没有人被蝗虫咬死吃掉吧?居然还敢暗戳戳地反抗我,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关耳县在外面的饥民口中叫做天堂,你们知道吗?
为了对抗蝗灾,我经常整夜整夜失眠,为了把口粮让给你们,我自己只吃那些有毒的蝗虫。前几天,是我儿子的成人礼,而我却因为治蝗工作,缺席了他的成人礼。他写信给我,担心我的身体,让我多爱自己一点。
可是我做得到吗?做不到,在我的心里,自己永远是最后一位,你们,才是第一位。
有很多人说,蝗灾已经结束了,可以放你们出去了,不用买捕蝗工具集体捕蝗了,这种想法大错特错!蝗虫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变异成了其他模样继续危害我们的庄稼,我们一刻都不能松懈,不但不能松懈,捕蝗还要更加积极,才能战胜蝗灾。”
陆红婴说得口干舌燥,捏了捏喉咙,直接将话题转入正题:“我说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承认是自己推倒了街道美化栏吗?还没有人知情举报吗?你们简直无可救药,说明你们是集体作案!
根据我大光的律法,毁坏国家财物,当即刻问斩,以儆效尤,即使是集体作案,也该集体问斩,绝不姑息。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当然,你们也可凑钱,为我立新的街道美化栏,我算过了,每人只需缴一两银子,便可与此事划清界限。”
陆红婴话音落下,现场便爆发出炸锅般的议论声。纵使他说再多废话,核心内容只有最后一句话:交钱。但议论归议论,麻木的人群们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有的已经在考虑怎么凑钱免灾了。
“陆知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竟然能把搜刮民脂民膏说得这么感天动地的。你要找的人是我,是我推翻了你那些恬不知耻的木栏。”
“谁在说话!”陆红婴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给我站出来!”
百姓的人群纷纷散开,唯恐离近了鲜血溅到自己身上,继而露出了站在人群中央说话的人。
眼前的人虽看着甚是狼狈,衣服似是被火烧得残缺不全,脸上沾满炭灰,黑一块白一块,但陆红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
“喜安!?”陆红婴大惊失色:“你没死?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知县,我要和你科普一件事情,蝗虫的口器并不具备咬人的条件,所以,蝗虫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吃人的,真正会吃人的,是……”
陆红婴急道:“大胆!竟敢妖言惑众,来人,给我将他就地正法!”
官兵们纷纷拔刀准备大开杀戒、当街行凶,白簇见状迅速戴上决斗盘:“召唤炎之剑士!”
操纵火焰剑的高大战士挡在了白簇身前,令陆红婴手下的官兵们抬头仰望着,不敢靠近。
“陆知县,对于你错过你儿子的成人礼一事,我感到很痛心——我痛心的是,蝗灾当前,有多少百姓的儿子失去了生命?有多少百姓红事搁置,白事简办,草草下葬?你却告诉我,你错过了儿子的成人礼?你要我痛哭流涕吗?你要我感激涕零吗!”
“你懂什么,喜安,这些贱民凭什么能和我的儿子相提并论?你会在意一脚下去,踩死的蝼蚁是一千只还是一万只吗?我的儿子是未来的社会精英,是建设大光的栋梁,我缺席成人礼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里创伤?你这个太监什么都不懂!”
“我不想再和你这种无可救药的人废话了。”白簇的眼中杀意迸现:“决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