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愣,说道:“陆大人是一位勤政清廉,爱民如子的好官,关耳县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他勤政清廉、爱民如子的行动,也没有看到关耳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我只看到关耳县民生凋敝,城外的农田一片荒芜,他的一切功绩,我都只能听到而看不到。”
“大人,你……”
白簇脸色平静地道:“老先生,请您告诉我有关这关耳县的真实情况,我可以帮助你和父老乡亲们。”
“唉……这——”
白簇继续说道:“老先生,我听闻陆红婴针对蝗灾采取了一系列英明的举措,很好地减轻了乡亲们受到的蝗灾的负面影响,与周边县市形成鲜明的对比,百姓们都很爱戴他,对吧?”
“是……是个屁!”老大夫终于怒不可遏地骂道:“什么狗屁举措!蝗灾来了,他们不还是和往常一样待在县衙里好吃好喝,他们的所谓举措,就是让老百姓自己想办法去捕杀蝗虫,战胜蝗灾。”
“陆红婴不是制作了很好用的捕蝗工具?这也算是他采取的举措吧?”
“陆红婴的捕蝗工具其实就是木棍绑上布条,成本极其低廉。他骗朝廷拨款,然后高价从别人手里买这些捕蝗工具,然而制作捕蝗工具的人是他的儿子,老子花冤枉钱从儿子手里买东西,不是左手倒右手是什么?
他买来这些捕蝗工具,便强硬地塞给百姓们,哪怕百姓们根本不需要。听说最近制作捕蝗工具的成本负担太大,我们百姓还需要自己花钱去买。以前十户发一个捕蝗工具,十户百姓轮流捕蝗,现在特殊时期蝗虫猖獗,必须人手一个!”
白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摇了摇头:“可是在来的路上,我看见农田里已经没有什么庄稼了,在没有啃食对象的情况下,哪里来的蝗虫猖獗?”
“可是陆大人不管这些,陆大人要求我们必须自觉捕蝗,每天派人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抓蝗虫,并监督我们,导致农不能农,商不能商。
现在的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每天捕蝗回家,没有米下锅,饿死的不在少数。可是陆大人不管这些,陆大人是不需要为种地吃饭这种事发愁的,相反,他越是捕蝗,越是会被朝廷嘉奖。”
白簇叹气道:“也许等到蝗灾真正消失的那一天,百姓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吧。”
“真正挥之不去的,并不是蝗灾,而是人心的欲望。”
老大夫绝望地说道:“像白海升这样监督我们捕蝗的人,每天都会把我们抓到的昆虫尸体收集拿去攀比,相互之间比谁抓得多,最多的会奖励一份水煮鱼,在利益驱使之下,所有一切都会变质。
一开始我们抓的确实是蝗虫,可是渐渐的蝗虫不够用了,我们也会抓蜻蜓,抓蜜蜂,抓瓢虫,说是蝗虫变异了,是不是变异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蜻蜓、蜜蜂、瓢虫都不会大规模啃食庄稼,那我们抓这些东西做什么?”
说到激动处时,老大夫的胡子也好似被赋予了生命,发泄着不满的情绪,白簇还想问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喜大人,时候不早了,看完病该歇息了。”
白簇听到是白海升的声音,便上前将门打开,白海升一见老大夫还在屋里,不由得心中大惊:“喜大人,这老东西没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喜安,我和陆大人好生招待你,你不识趣也就罢了,你往这群蝼蚁一样的人身边靠,却是什么意思?”白海升彻底拉下脸来。“既然你存心要作对,那就把你刚刚知道的事情永远化成灰吧!”
白海升将手中的灯笼狠狠往地上砸去,蜡烛摔落在地上,火势竟迅速烧了起来。
白簇退后几步,恍然明白过来:“我就说这屋里有什么蹊跷,分明是提前打了一层助燃的油,你们早就做好了随时烧死我的打算。”
白海升冷笑道:“这家客栈的所有出口都被封死,更不会有人来救火。喜安,等到你明天化作木屑里的一捧骨灰,关耳县依旧是那个欣欣向荣、繁荣富强的关耳县!”
“谎言说一千遍也不会成为事实,说谎的人和被骗的人都知道,只有传令的恶狗拿着鸡毛当令箭。”白簇拿出决斗盘戴上:“准备好受死吧!”
“决斗!”“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