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王伦的马屁,玄慈继续道:“大宋施行暴政已非一日,天下百姓苦宋久矣,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能有幸生于汉公所治的山东,大宋四百军州,汉公不可照拂之处比比皆是。”
玄慈目中似乎闪过泪花,继续道:“昔日天下有四大寇,北有田虎,西有王庆,东有郭进,南有晁盖,更有无数毛贼草寇四处为祸,这些贼寇所作所为,更甚赵宋,我佛慈悲,对此种人间惨剧,贫僧等人岂能视而不见?”
玄慈道:“此册中并未记录贫僧所犯之罪,今日贫僧便以身为例诉说一事,是非曲直由相公裁定。”
说着话,玄慈双膝缓缓跪地道:“哲宗年间,贼寇肆虐河间府,其中一伙兵痞劫掠村庄,有一孤苦女子名叫叶二娘,父母被贼兵所杀,自己也被几名贼兵擒获意图不轨,贫僧当时云游天下刚好撞见此事,敢问相公,贫僧是否应当搭救一二?”
孙静一愣脱口而出道:“自然应该。”
玄慈目中垂泪道:“可是小僧虽然身负武功,不过只是孤身一人,对面贼寇却有数百之众,敢问相公,小僧应当为了虚名上前杀死几个贼人,随后多搭上一条性命,然后让贼兵继续屠村,还是应当舍却虚名救下一村百姓?”
王伦的目光也看向玄慈,但是并未开口,他已经猜到这个老秃驴想说什么了。
孙静道:“自当舍却虚名。”
玄慈点头道:“相公如此说,贫僧谢过。”
玄慈流泪道:“所谓贼寇,只为凌辱他人而乐,于是贫僧便上前谎称,那叶二娘乃是贫僧的情人,希望他们网开一面,放了我情人家的村子。果然,贼寇见我是个僧人,顿时起了戏谑之心,声称只要我当众和叶二娘做那男女之事,让他们高兴,便放过这个村子里的百姓。”
玄慈的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为了可以挽救一村老小,贫僧便做下了那苟且之事,群贼在旁哄堂大笑,当他们满足了自己那种变态心理后,当真信守了承诺,放过了那叶家村,此事在贫僧心中已经埋藏多年,今日说出,只希望相公为贫僧说句公道话,此事贫僧到底是做错了还是没做错?”
孙静也是能言善辩之人,但是却未想到玄慈有此一说,顿时有些张口结舌,说他错吧,好像不对,说他对吧,好像也不对。
这时,有一名老僧起身道:“这位相公,贼寇祸乱百姓,此乃天下共识,贫僧乃是恒山悬空寺主持一灯。田虎为了扩充力量,四处抓捕壮丁为其卖命,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贫僧无奈之下,只好重金贿赂田虎手下大将耿恭,声称自家寺院需要人手劳作,并承诺给其上缴银钱,故此贫僧只得将这些百姓从贼兵手中买来充做佃户,为防止贼兵再来抓人,故此命他们日夜劳作,以保全其性命。敢问相公,贫僧如此逼迫百姓劳作可对?”
说着话,一灯大师走上前,从怀中也取出一本小册子,双手递给孙静道:“此乃那一千二百三十八名佃户名册,请相公派人详查,贫僧若有一句谎言,甘当死罪。”
孙静这下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讷讷无言的接过那个小册子。
正座的王伦心中却暗自冷笑:“悬空寺的名单?比辛德勒还早了八百多年,看来那个后世的外国人是学的这帮秃驴啊?”
紧跟着,一个又一个的老和尚起身,一边承认着自己寺庙的罪行,一边都从身上掏出来一本本的账册,纷纷呈到孙静面前,孙进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