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许是受“瞳母”的影响之故,也许是琼和“绯红儿小姐”本身起了冲突,这道嗓音被掩盖在了大量令人心烦意乱的呓语和暴怒的争吵声中,断断续续,时清时浊。
“.不是很妙她自己也想借助被擢升上”
“.简单尝试一下,不行的话赶紧逃跑不要迟疑”
“.先给我.一个.位点”
而且,在最初惊喜的拔高语调后,她的嗓音迅速地虚弱了下来,听得出已经勉力支撑多日,状态接近油尽灯枯。
最初琼在梦境卧房中的留言,明显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说只要赶在这处移涌秘境“一年半载”崩塌之前过来就行,但完全没有料到有位见证之主已经被“蠕虫”逼疯了两千多年!“好。”
范宁没有多说,他一直把那根银色长笛别在腰间,此刻控制灵感,将其闪了一下,作为接下来一致发力的拉扯位点。
一股无可反抗的巨大力道顿时也将自己往下拽去!很明显,琼的灵体正在试图“搭”上自己腰间的长笛,就像被卷入旋涡的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
但是光球的下坠速度没有丝毫缓解,只是多带上了范宁这个人,原本的垂直下落朝范宁的方向发生了微量偏移。
处在几乎失重状态的范宁,继续忍受着混乱的呓语和争吵声,仔细聆听着,试图分辨出琼后续在说些什么。
“.我过不来这里有超出作用力范畴的牵制.法则层面的牵制.”琼的声音带着喘息,感觉已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试试‘钥’.不要在后面拖拽.试试‘垫’在我的前面尽可能高位格的.琴弦可以吗.或者”
耳旁的声音突然在一瞬间被全部切断了。
蜡先生终于不再维持在历史长河中的搜寻,那些虚幻的河流与冷光消失,满脸汗珠的他朝着上空再度抬起了手!
寒气从脚到身涌了上来,范宁的牙关开始打战。
无数只白纸折成的飞盘,组成漫天倾泻的梭子,朝着自己破空而来!
没有任何腾挪调整的力气。
一直没有加入正面抗衡的范宁,这下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和执序者的恐怖差距,除去使用“蠕虫学”禁忌之力的极端情况,这根本不是邃晓者可以躲掉的攻击!哪怕自创密钥也不可能,哪怕对方只是一名秘史学家也不可能!他的灵性预感之中只有自己被切割成条分褴褛的模样,仿佛结果是早已预定的,后续所见只是通牒的表象。
但偏偏,悖于神性和真知的事实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这些飞盘直接穿过了范宁的身体,将后方的瓷砖墙体跟切豆腐一般割了下来,仿佛范宁只是一张不存在的“贴图”。
一团光球,一位“西尔维娅”,两者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坠入了下方深不见底的红色液体中!“见证之主主导的仪式已经开始,所以,这些仪式中的对象,彻底脱离了来自相对低位格的作用和影响?包括前两种相位的人,包括后两种相位的人,也包括西尔维娅这个不要命的强行接触者?”
“只是可惜了何蒙和冈这两位忠诚的部下,领袖估计会叹息许久,这诡谲的秘史纠缠.”
蜡先生一击不成,却没再继续尝试。
这些人正在被往“后室”的方向拖去,事情的进程终究还在正常轨道上。
他收回了手,靠在轮椅上,冷眼看着水面,等待最后的结果。
“咕噜噜噜——”
耳旁的声音恢复,池水浸没范宁双脚,漫延至腹,最后升过口鼻,冰封的体感也化解了。
不合逻辑的梦境中,似乎不存在呼吸受限的情况,但某种危险的压迫感仍然遍及全身。
范宁转眼也明白了,“瞳母”的意志威能远高于蜡先生收容的那部分神性,于是祂对于“钥”和“池”的“双重门关之色”的顶替需求,直接令蜡先生的出手不合逻辑地强行落空了。
这就是琼所说的超出作用力范畴的“法则性”的钳制。
“将尽可能高位格的‘钥’垫于她的前面?这应该是尝试利用类似的神秘物质去冲抵‘瞳母’所需要的‘双重门关之色’,从而寻到逃离的缓和之机,算是顺应和利用这股法则.不过,一只发疯咬住人的野兽,用另一块肉就能使其松开獠牙吗?”
此时,范宁已经将那根“钥”相的非凡琴弦,从不再隐去形体的“伊利里安”上拆了下来。
他将其缠在手腕上,竭尽所能地将其灵性的触角往下方递去。
在液体中坠落的轨迹果真发生了更大的偏移,而且速度减缓。
但是,改变不了其趋势。
范宁甚至有种预感,下方那群错综复杂的“后室”空间,已经离几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嗯?”
他好像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事物。
一件与自己联系极为密切的事物。
或者,也不能说感应,很奇怪,他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方向,又把握不住。
“.卡洛恩.没用就停下.切断长笛灵性联系.你潜上去”
耳畔再度响起了疯狂的呓语、暴怒的争吵、以及琼气若游丝的声音。
“蠢货,你真的是蠢货!这就是升得更高的机会,门关的看守之人至少会是执序者!这就是祂们所答应的将我重新拾起之法!”
“所适格接任祂位置的‘钥’相部分只有你自己!你就算将指引学派总会长布列兹的‘无主之锤’借过来,也不可能以次充好逃得上去!”
“你不要坏我好事!”
“你不要坏我好事!!!”
另一道女子的声音在大声训斥着。
无数气泡沸腾上浮,而范宁的身形仍在下坠。
“.卡洛恩,到了‘后室’.是异常地带.不是南大陆.你的‘出入无禁’能力.就会没有没.”琼的声音在喘息中提高了一点,变得焦急起来。
“.试了没用,就上去吧.谢谢你最后来看我一下.也许之后还有办法呢.”
这件事情连见证之主都能逼疯,之后还有个屁的办法!.范宁死死紧咬着嘴唇,非凡琴弦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手臂之中。
刚刚自己想起的是什么事物?在液体急速下坠中,范宁觉得自己离那片错综复杂的异常地带越来越近了。
可能就五个呼吸的时间!
突然,范宁将自己缠绕着非凡琴弦的手臂抬了起来。
一件事物缓缓在手掌上凝聚成型。
“为什么?为什么能在这里调取出来!?”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一根通体漆黑似乌木,带有淡金色螺旋纹路,握上去如象牙般温润细腻的指挥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