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酒店的小卡片(4K二合一)(1 / 2)

旧日音乐家 胆小橙 7311 字 2023-07-15

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交响乐团八九十号人,很快就在站台旁的一小块空地处集合完毕,并高效地往出站口转移,集体乘上预先包好的一批厢式马车。

“卡洛恩,你觉得热不热?”琼轻轻扇着自己的衣裙。

“热啊。”

范宁早在迈出列车车厢时就体会到,这地方的夏季闷热感,比乌夫兰塞尔还要严重。

他揭开马车帘子一角,车站周围的街道夜景初次看去,与同为工业城市的乌夫兰塞尔相似,但后者只是分散成块的小打小闹,远不如这样壮观的一片汪洋大海。

作为常住人口在13年前就已突破四百万的帝国工业心脏,圣塔兰堡的城市地表之下充斥着庞大臃肿的蒸汽机与钢铁管道,锅炉日夜烧着沸水,透过层层沟渠与隧道,为这座城市的工厂和居民提供动力,也让这里雾幔遮天蔽日,终年难见阳光。

巨大飞空艇的白炽光线浸透夜空,像巨眼般凝视着下方烟囱、工厂,以及尖屋顶的楼房与钢铁支架广告牌,地面看起来应是刚下了一场夏季暴雨,步履匆匆的行人裤管不甚洁净,川流不息的马车汽车带起一片又一片铅灰色水花。

“帝都的气氛的确和往常不太一样。”旁边的卢开口道。

“怎么说?体现在哪?”范宁问道。

“行人数量。平时这个时间,这个中心区域,人比现在多得多…警安系统的戒严力度提高不少,一来导致流浪汉和贫民遭受驱赶,不会在主干道能见到的位置滞留,二来察觉气氛的部分市民也会趋向于天黑不再出门…不管如何,交代同学们安心住店,限制自由活动为好。”

“出发前作交代了。地铁的安全问题建议你们重点排查…”范宁将尤莉乌丝在瓦茨奈小镇时交代的一些信息做了分享。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大家在圣塔兰堡郁金香教区的“波埃修斯大酒店”安顿下来。

在霍夫曼帝国晚期时代往前,神圣骄阳教会对普通民众的影响逐渐达到顶峰,教区取代了村或领主庄园的地位,是各个地方政府下属区划中的基层单位,全国最多时达215多个。经过数次行政改革至今,教会在最基层一级民众中的文化影响力仍根深蒂固,但再往上各市镇和郡的非宗教事务职能已基本不存,“郁金香教区”只是一个沿用未变的泛称或惯称。

范宁父亲的特巡厅工作档桉中,去往失常区调查的之前一站,便是郁金香教区。

这里位于圣塔兰堡的中心位置,波埃修斯大酒店离提欧来恩国立音乐厅的步行距离仅为15分钟,其背后资产所有者,与闻名于全世界的“波埃修斯”牌钢琴同出一家企业。

世界各地赴圣塔兰堡演出的知名艺术家多下榻于此,其规格和费用自不必说。

晚餐对付得很简单,后勤负责人员直接向酒店订了盒饭与小食,让服务人员送到3、4、5楼的乐手们房间,这个方案就连琼都没有表示异议,可见那场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不轻。

范宁回到自己房间,把随身行李包朝落地窗边上的大沙发一扔,然后皱眉开始清理手上一堆的信封与小卡片。

一共可能有二十来张吧。

这其中有些是刚刚在前台办理入住时,由酒店工作人员递给自己的——发件人早打听到了交响乐团行程,知道自己这位指挥即将下榻波埃修斯大酒店。另一部分,发件人连自己预订的房间号都知道了,直接提前放到了门口信箱。

还有几张就更离谱了,是范宁拧开房门后在地上捡起来的。

“尊敬的青年作曲家、指挥家、钢琴家卡洛恩·范·宁先生:诚邀您担任雷蒙德男爵三位女儿的家庭钢琴教师您的音乐才华让我们的迈伦丝塔芙小姐、朱迪小姐和尹莎贝拉小姐为之倾倒授课任务和时间周期按照您的意愿进行安排,我们至少可按照3磅每小时的报酬来弥补您被占用的私人时间,并给予您雷蒙德家族的最高礼遇您真诚的”

“每周给每位小姐授一小时课,周薪9磅,年薪4多磅?”范宁持着这封洋洋洒洒几百词的信笺,在心里开始速算起来,“倒挺有诚意,月收入都赶上中产门槛的年收入了,不过每周两头城市来回跑,太多精力耗在三位小姐身上,别的事情没法干了”

“主要是写了那么多,几人的钢琴基础和练习进度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范宁手腕一扬,信笺旋转着以抛物线落入垃圾篓。

“尊敬的青年音乐家卡洛恩·范·宁先生:诚邀您出席艺术评论家兼《事件报》主编卡米拉女士在8月22日晚7点举行的晚宴及音乐沙龙”

“《事件报》?我怎么不知道提欧来恩有这号报纸”信封继续飞入垃圾篓。

“诚邀您担任8月24日在提欧来恩夏季艺术节西维弗勒区分会场举行的,“新历913年圣塔兰堡年度潜力钢琴家大赛”决赛评委出场费用145磅”

“夏季艺术节还有分会场?蹭热度也不是这么蹭的,谁办的这种野鸡钢琴比赛?评委出场费还不凑个整数”范宁再次抬手。

“亲爱的指挥家、收藏家卡洛恩先生诚邀您拔冗出席8月2日晚在低地吉尔埃齐亚海滨浴场举行的艺术主题夏夜泳池派对来自您忠实的朋友,大戈狄弗煤矿公司加德纳伯爵。”

“泳池派对和艺术主题有什么关系?”范宁面色古怪地打量着手中的邀请函,“为什么直接用卡片而不装信封,用卡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印上一排姑娘们的彩墨相片?”

“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种类似的东西。”垃圾篓再次发出响声。

范宁突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听父亲文森特抱怨过此类话题。

人一旦在艺术界闹出了点动静,就会开始收到来自各方面的活动邀请——这似乎也是一种侧面角度,能反应出神秘主义世界的艺术家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

就连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些出格或失礼事件,都会被认为是艺术家的理所当然。

音乐沙龙《死神与少女》首演、《第一交响曲》首演、交响乐团指挥履新、电台“预告片”…闹出几次小动静后,活动邀请数量是上去了,但是质量么

这些活动,一方需要艺术家的热度以巩固自己的上流社会地位,一方需要增加自己的活动曝光度以抬高艺术身价不排除有些小有名气者对此十分受用,并开始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但在范宁看来,参与多了就是在虚度自己的艺术生命。

艺术交流是必要的,但得尽量挑选高质量的平台,不是么?

看了十来个后,他把信封与卡片全部扔进了垃圾篓。

匆匆填饱肚子后,范宁重新检查了一圈门窗上锁情况,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顶高筒礼帽,形状此时已经有些扭曲。

帝都人多眼杂,他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一位调查员的东西招摇过街,因此帽子被他强行塞到了公文包里。

他翻来覆去盯着这顶莫名其妙从玩偶灰尽掉出的礼帽看了一阵子,觉得和平日见瓦修斯穿戴时比起来,总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范宁尝试着放在地上看它,放在书桌上看它,放在大床上看它,放在衣帽间上看它,放在盥洗室马桶上看它…

全部没有收获,最后不知怎么,范宁走到了房间一面落地镜前,鬼使神差地将它移到了自己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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