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胚胎应该在这座废墟里没错,可这座城那么大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呢?”
“摩根号有一套声呐系统,你们可以试试用声呐搜索它的心跳。”
基里尔打开了声呐系统,摩根号开始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信号。
“奇怪,杂波很多。”基里尔皱眉,“这里好像有回声似的,各个方向都能搜索到有规律的心跳声。
“总不会四面八方都是吧?”马克西姆随口道。
“这东西要是也能批量复苏那我们就不用混了,没有人能阻止祂们称霸世界。”基里尔说。“看前面那个东西,像不像一座凯旋门。”伊凡指向前方。
深潜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确实很像西方的凯旋门,这东西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结构,方方正正四平八稳,内里圆滑润泽,刻有浮雕。完胜归来的将军会在下面带着自己那极致的权与力归来。
伊凡调节水下望远镜的焦距,建筑表面的古老花纹呈现出来,那是写实风格的雕刻,这种细节丰富的资料无疑是极其珍贵的,基里尔把照相机转过去拍照。
几秒钟后照片就传到了本部的中央控制室,呈现在大屏幕上给苏维埃的分析团看。
这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这些鬼神的形象在任何文明中都不曾出现过,如果那场战争却曾有过而不是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人身蛇尾的形象很罕见。”来自本部的讨论声逐渐四起。
“古文明中人身蛇尾的形象我只记得有印度的纳中国的女娲和古希腊的美杜莎。在文献中从未记载诡异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
“门………凯旋门也是一种门!见鬼他们真的在水下看见了门!”突然一道惊恐的声音在总部内响起
巨大的恐惧在指挥部炸开。是的,凯旋门其实就是一座门,只不过它更具有象征性的意义,没有与墙相连,但它确实是座门,因为它区分了内外!
十一年前的故事正在重新上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视频显示摩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总部的眼里,那座诡异的建筑立刻变成了扭曲的巨口,要把一切吞噬掉。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
他失控地大吼,十一年前的精神烙印太深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无人回答,通讯频道中静得叫人害怕,阿比奥顿不说话,连摩根号都没有任何动静。
“报告教授,五秒钟之前北美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他们以及摩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北美调查局没有一丝回应。”
维修员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大屏幕上,位于太平洋海域的光点熄灭了。
与此同时,水下。
“我们跟本部的通讯出现一点问题,可能是因为太阳黑子爆发影响到通讯设备。北美研究所正在紧急抢修。”基里尔的耳机中传来阿比奥顿的声音,“不过这个工作我们也能做,她的分析模式和本部的非常接近,也能调用全世界各地的文库资料。
狗屎!
基里尔伸出手指蘸着汗在地上写道:来自北美的这帮孙子应该是断开与祖国的链接了。
伊凡点点头,在地上写道:断不断都一样,反正就算不断开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能与学院反应,北美那帮杂种会在第一时间断开连着潜艇的绳子,到时候我们都会笔直地坠入海底,坠入岩浆之中,与这废墟一起作古。
那现在怎么办?基里尔在地上写。
你是组长,你来决定,大不了跟他们翻脸,上去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马克西姆写。
还是尝试炸掉胚胎吧,伊凡写道。
无论那帮日本人打着什么小九九,反正我们的目标只是屠神而已,只要炸死那个玩意,怎么想应该都没问题。
“摩根号?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另一边,由于基里尔小组久久没有回应,水上的阿比奥顿呼叫起了他们,基里尔咬咬牙,便想要回话,这时缓缓前行的摩根号从那座巨大的凯旋门下经过,滑入了熔岩照不到的黑影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深潜器经过“门”的瞬间,潜艇中的三人仿佛听见无数人在嘶哑地呻吟,仿佛地狱中流着血涎的鬼魂。废墟摇动起来,碎石和死去的肺螺的壳随着水势缓缓上升,敲打在摩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恺撒的脸色变了:“海底地震?呼叫阿瓦隆!呼叫阿瓦隆!你们检测到海底地震了么?”
“呼叫摩根号!阿瓦隆没有检测到海底有震动,地震局也没有发布海底地震的新闻。”阿比奥顿说。
“该死的!”基里尔一拍大腿,“难道祂已经醒了!“
“你们的氧气存量还能坚持15分钟,这是难得的机会。胚胎应该正在挣扎着苏醒,不能允许它苏醒,抓紧这个机会抹杀它。”阿比奥顿说,“我刚跟苏维埃通了越洋电话,他的意思也是尽一切可能抹杀胚胎。如果它这次挣扎着醒来,那它就会获得自由,我们再也没法轻易地猎杀它了。”
“知道了!”基里尔大吼,“炸他妈的!”
“炸弹已经激活,安全栓正在解除,15秒钟之后可以发射。”
“马克西姆准备上浮,空气舱预备排水,稳定翼准备,螺旋桨系统准备,炸弹弹出之后立刻上浮!”
废墟的摇晃越来越厉害,废墟表面附着的肺螺正在剥落,一层接一层地像是蜕皮。这座城市正在崩溃或者醒来,它原始的颜色和质地就要展现在人们面前。
“基里尔……看一眼声呐屏幕!”伊凡的声音很奇怪。
闻言基里尔猛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绝非只是一枚胚胎!基里尔最初扫描时觉得这座城市的废墟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心跳,但那其实是对信号的误读,无数东西沉睡在废墟下,它们只有一个心跳声是因为它们的心跳完全同步!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蜂巢么?”基里尔惊呆了。
熔岩河上卷起了层层叠叠的海浪,数以百吨计的岩浆重新拍打在岩浆河上。熔岩的光亮因此大盛,照亮了废墟的每个角落。随着废墟的摇晃,数以百万计的肺螺脱落,伴随着黏稠的血丝。暴露出来的并非恺撒小组想象的巨舰,而是难以描述的异形物体,它足有百米长,半截插入海床,半截被肺螺层层包裹,暴露在地面上的一半是午餐肉一样的颜色,密布着类似肌腱和筋膜的结构,还轻微地蠕动。
“苏卡布列?”马克西姆下意识爆了一句粗口,“这玩意怀孕了么?”
“这是一艘沉船被胚胎占据了,来自祂的胚胎把钢铁感染为它的一部分了!”伊凡说,“没被血肉覆盖的部分,钢铁中能看到血管的痕迹!
“我靠这些诡神能有这种功能么?它是要把船吃下去进化成船兽么?”基里尔说。
“好了,咱的任务完成了,”马克西姆突然击掌、“那个胚胎己经死了,虽然它还有生命力,但它已经不可能孵化了。有人杀了它,用它作为祭品,你们看下面。”
基里尔和伊凡从下方的观察口看出去,在肺螺堆积的地方,面前的钢铁巨兽生出粗大的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船上流向整座城市,似乎是滋养这座死城的泉水。随着震动的加剧,海床正在开裂,黑色的缝隙中都是黏稠的黑色血浆。来自船中流出的神血灌溉着这座古城,这座摇晃的古城似乎正在苏醒!
“真悲哀啊,高高在上的王,在更强大的王面前终究也只是血腥的祭品。”站立于摩根号顶部的诡异发出了无声地叹息。
祂释放了独属于自己领域,离开摩根号,游向面前沉船号的残骸。祂从一个舷窗中伸手刺入,如同刺穿败革,潜入了其中。
马克西姆注意到了祂的动作,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说话,而基里尔与伊凡都沉浸在与目睹血祭的震惊之中,却是无瑕关注。
阿比奥顿登上须弥座的最高处,四面八方的探照灯打在他身上,船头站满了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成千上万的雨滴反着光,黑色的长风衣舞动,阿比奥顿仿佛站在光雨中。
“heybrothers!”他四下环顾。声音在海面上远远地传播出去,整座浮动平台都在播放他说的话。
“拜托了!”他深深地鞠躬。
今夜注定是流血之夜,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就让它开始吧,腥风血雨将从这里刮向西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