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手枪是东面组的东西。
就是那个曾经一度诱拐浅川梨奈,最后被西城式直接捣毁了的地痞流氓暴力团体。
西城式从他们的头子身上搜到了这把枪。
这把枪他特意留下,为的就是应对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看着白雾仁倒在地上四肢崩断的身体,西城式摇摇头。
这白雾仁真是个倒霉蛋。
还没怎么和自己开打就被白雾深雪刺了一刀。
接着心生退意想要逃跑的时候又被躲在暗处的白雾蛹子刺了一刀。
再要逃跑的时候又被自己射了一枪。
九之御咒的能力都还没怎么显现出来,就直接被摁倒了。
不过细细一想倒是也也算合理。
毕竟白雾仁的体力一直被削弱,而西城式则是以逸待劳。
会是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西城式走上前去,有些不放心地往白雾仁已经断掉的手脚上又补了好几脚。
等到他的手脚完全断掉,整个人都奄奄一息的时候,西城式这才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白雾深雪与白雾蛹子。
她们那边应该还有事情要解决。
“蛹子。”白雾深雪不忍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白雾蛹子,随后又抬起头,闭上眼睛。
她已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情复杂,辛辣的苦涩感在喉咙边徘徊。
呵斥她?痛骂她?这些白雾深雪都开不了口。
因为白雾深雪也看得出来。
伴随着恶心腥黄血浆从白雾蛹子身体中渗出,她本身的生气也在迅速消逝。
与一个将死之人说那么多,都已经没意义了。
“姐、姐姐”白雾蛹子勉强抬起头,看着面前白雾深雪的面孔,她挤出一抹笑来。
说是笑容,但其实不过是白雾蛹子脸上的烂肉在耸动而已。
但白雾深雪却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这白雾深雪不明白。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妹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我一直都想对你还有神子说一句对不起。”
白雾蛹子烂成一团的‘手’想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所以她放弃了。
“真的对不起。”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一台只会发出杂音的收音机。
“好了。”白雾深雪仰着脑袋,不去看妹妹:“别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阵柔柔春风。
“我要说的。”白雾蛹子坚定地摇头,嘶哑破损的声音再度传出:“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生气在消逝。
身体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了。
“我其实还是喜欢阳斗先生的。虽然和白雾仁合作,但其实也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吧。”白雾蛹子抬着头,无意识地呢喃着。
白雾阳斗,这是白雾深雪的丈夫,也是白雾神子父亲的名字。
但在白雾深雪与白雾阳斗结婚之前,白雾蛹子其实就喜欢上白雾阳斗了。
但不管怎么努力,最后白雾阳斗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心一意全部都专注在白雾深雪身上。
可能就是这半带羡慕,半带嫉妒的情绪影响到了白雾蛹子。
她选择了白雾仁。
这其中不是因为喜欢对方,而是对方的能力很优秀。
最终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我其实很羡慕你。能有雅子还有神子两个出色的女儿还有阳斗先生那样出色的丈夫”
白雾蛹子张了张嘴,想伸手去抓住白雾深雪的手掌。
但手上的腐肉已经在纷纷滑落没有不死之气凭依的它们很快便会完全腐烂。
“别说了。”白雾深雪的脸上露出格外难过的表情,她伸手抓住白雾蛹子的手掌,声音颤抖着:“真的别说了。”
“姐姐没有感到意外啊。”白雾蛹子笑了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姐姐,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白雾阳斗,但却一直包容自己迁就自己对自己暗中竞争白雾阳斗的行为采取了最大的包容。
但也正是这一点,最让她感到痛苦、悲伤。
因为就算再怎么努力白雾阳斗最终还是娶了自己的姐姐。
“我做了很多错事能原谅我吗?姐姐?”
她轻声问道。
“”白雾深雪。
白雾深雪没有说话。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白雾蛹子干巴巴地笑了笑:“姐姐告诉我吧。”
听了这话,白雾深雪粉唇动了动,最终才咬着牙说出了答案:
“我不能原谅你。”
白雾深雪的性格很好,是标准的大和抚子性格,但白雾蛹子是造成自己女儿完全失去记忆的罪魁祸首
她可以无视对方暗中追求过自己丈夫的事情,但唯有这件事绝对无法原谅。
“是么”白雾蛹子勉强翻了个身,如梦呓一样感谢着:“但是谢谢你。”
“就算不能原谅我也很谢谢你。神子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力气在逐渐逐渐的剥离。
在这弥留之际,白雾蛹子的眼前闪过了一生短片。
跳啊跳啊的走马灯,在面前转动、闪过
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画面。
白雾神子与自己坐在红枫漫天的枫树林中。
她一边双手捧着自己做的甜甜圈,像是仓鼠一样进食,一边侧着脸,恬静微笑着问道:‘姨母,请问甜甜圈是怎么制作的呢?’
‘我很喜欢姨母。所以无论姨母做了什么坏事,我想我最后应该都会原谅姨母的。’
现在想想,自己究竟对白雾神子做了什么?
看着她手脚被砍断,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死而复生,就只为了救出自己,然后失去了所有记忆。
对不起
神子。
白雾蛹子缓慢地合上双眼。
“我原谅姨母!”
耳边传来了声音。
在魂归天所之际,白雾蛹子看见了。
清秀俏丽的面孔挂着热泪,正恬静地对自己笑着的白雾神子。
她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说道:
“我原谅姨母!”
“啊啊”
白雾蛹子对着白雾神子伸出手。
早就已经干涸凹进去的眼窝渗出乌黑的泪水。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白雾蛹子笑着,轻轻地摆了摆干瘪的手掌。
又像是在招手。
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