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严愧疚疼惜的望了苏浚一眼,冷冷哼道:“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你抛下阿娟离开乡里,阿娟未婚先孕,若不是我恰好回乡探亲,她已经被人沉塘了!”
“那,那你和她——”冯士夫的气息紊乱了,心怦怦的跳着,他想知道真相,又怕受不住真相的打击。
“我和她?”苏严恨恨道:“我和她只是兄妹之情,你会不知道?如果我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以为她能活下来吗!”
“爹!”苏浚强忍着颤抖的身体,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却混进了慕王府,哼,出息!阿娟怎么会看上你!”苏严忿忿,望着苏浚的目光充满怜悯:“阿浚,爹,唉!爹对不起你!”
“爹!别这么说!”苏浚脸色惨白,轻飘飘道:“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只是我没想到,”他望了冯士夫一眼,空洞洞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冯士夫脑子里一片混沌,手里的匕首“当啷”一下落在地上,他茫然的后退了两步,怔怔的望着前方。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又浮现出阿娟那清秀温柔的样子,她那么爱他,他不信她会把跟自己的定情信物随意送给别人,他也不信他刚离乡没多久她就转身嫁了人……还有苏严,他抬头望着他,他是他的兄弟啊,自小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夺人所爱,何况,他那时候和先帝——
“我只是想给阿娟挣一份荣耀和富贵,”冯士夫直愣愣的望着眼前,怔怔道:“我来到翟凤城,想求一份前程,不料遇上窃贼盘缠被偷光了,当时又病着,被店家赶了出来……这当口却听到你苏大将军娶亲的消息,娶的竟是——苏严,你想想,我心里怎能不恨!”
“所以,你就投入慕弘如门下,做他的走狗?”古清华冷冷道。
“不错,”冯士夫也不理她话中的讥讽,咬牙道:“我恨苏严,也恨先帝,恨她跟苏严都传成那样了,为什么还不看好他让他破坏别人的因缘!我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搅得整个息国天翻地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苏浚的声音竟是异常的平静:“你鼓动慕弘如造反,却又假装投诚陛下,暗中又跟慕天南联手,一边又通知了哥舒复,又给南疆的二公主写了信,是吗?”
“……是……”冯士夫望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古清华和苏浚俱是无语,他们琢磨分析了许久,都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何在,谁这么做、动机又是什么,却原来——
“你为了一己私愤,做下这等罪恶滔天、生灵涂炭之恶事,冯士夫,这事怎么了断?”古清华冷冷问道。
苏浚脸色微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陛下!”苏严心一紧,叹道:“逝者已矣,往事何必再言,陛下,便准许他活着赎罪吧!”
“朕本来也没想要他的命,”古清华说这话时,握着苏浚的手紧了紧,她心心念念的是苏浚,看的,也是苏浚的面子。
“纵然陛下原谅我,我又还有何面目活着!大哥,我对不起你!多谢你,替我们将儿子养大!孩儿,若有来世,爹一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冯士夫惨然大笑,跌跌撞撞奔向城头,不等人反应过来,猛的一跃,往城下跃去,等苏严三人过去看时,他早已跌落在地,气绝身亡。
苏浚咬着唇,脸色一片雪白,怔怔的望着一动不动死去的冯士夫和那身旁一滩鲜红的血迹,心中空荡荡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古清华和苏浚回到翟凤城没几天,古青霜便被秘密押解回来,押送人正是当时被古清华发配大于泽训练的宋时、孟延寿等人。古清华当时与他们演的一出苦肉计,将他们派遣至大于泽,明面上是训练水师,实际上练的是一支精锐的骑兵。古清华本来预备用这支骑兵牵制江北军营和江南鹿山军营,不料除夕夜状况有变,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后来,两处军营又落到了古青霜的手里,宋时等人与赶来汇合的林芝等便暗中察看并未轻举妄动,直到前些日子得到古清华密令,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拿下控制了两处军营,处理了慕天南和古青霜的人。古青霜自北境一路往南逃潜,经过这两处军营时,自然而然在此落脚,顺便查探重新安置一番,谁知,却落入了宋时等人的手中。
“二皇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古清华端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望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古青霜。
古青霜被侍卫强按着跪下,此刻殿中只剩下她和古清华两人,她自然不甘跪着古清华,吃力站起,恨恨瞪着古清华,不屑冷哼:“既已落入你手,悉听尊便!”
“朕并不想杀你,二皇姐,朕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恨朕。”古清华叹了口气。
古青霜毫不顾忌的直视着她:“本宫并不恨你,只是,本宫并不想你做皇帝。这皇位,应该是耀之的。”
古清华盯着她,反而蓦地一笑:“就为这个?就为这个二皇姐看朕的眼神,为何这般奇怪?”
古青霜心头一凛,下意识别开眼神。虽然落到了古清华手里必死无疑,可是,她并不想说出古清华的身世之谜,她死了不要紧,她不愿意连累其他的宗室,特别是理亲王。试想,古清华如果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为绝后患,保不准不会将手伸向宗室皇亲,甚至是古耀之。
“本宫就是不喜欢你,你要杀,就来个痛快!”古青霜的语气冷冰冰的。
古清华心里泛过一丝苦涩,暗叹这本尊还真是不受人喜欢,爹妈不疼,姐姐也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朕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放你。”古清华轻轻一笑,扬声便道“来人!”,将古青霜带下去软禁宫中。她在南疆的势力并不小,还没有真正控制那边,她岂能轻易杀了她?古青霜似乎也料到这一点,面不改色混不介意的任由人将自己押下去。
刚刚送走古青霜,却见苏姑姑笑着上前禀报,眉宇间皆是喜气,苏姑姑说,樊太子与湘琳求见。
古清华眼睛一亮,忙起身叫请。
与湘琳相见,彼此之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欢喜,古清华拉着湘琳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嗔道:“你也是的,光让朕担心,去了哪儿也不来信!”
“我听到你出事,慌忙就赶过来了,谁知,还是慢了,什么也没帮上,幸好,你平安无事!”湘琳微笑着,眼光柔和,满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