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右边脸颊上有伤,以半张薄薄的黄金面具遮住半边脸,从来不曾以完整面目示人,就算在哥舒天面前,也是如此。
听完斥候报告,苏严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前几日哥舒复率领骑兵在城外陈兵列威的阵势变幻演练,他不得不承认,此人领兵,的确独有一套,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可是,哥舒国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个将才,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不太可能!哥舒国中有不少他安置的探,尤其是哥舒国都城瀚宇城中,没有一件大事能够逃得掉他的耳目。他从来没听说过哥舒天有这么个出色的堂弟——退一步说,纵然有,哥舒天那种性格,也绝对不会重用他而只会当做威胁来打压!再退一步说,即使他要重用此人,也应当是循序渐进,而不是一步登天。毕竟,哥舒国国内平静无事,并非什么特殊时期比如国难当头,用人理所当然也不会走特殊捷径而应按照正常的升迁!
苏严想来想去,最后脑中霹雳一下划过一道闪电,突然就想到了哥舒宇头上。
除非,此人是哥舒宇!
不然,这一切都无法解释得通。
只有哥舒宇,才有本事与哥舒天分庭抗礼,突如其来的在朝堂上崛起。也只有哥舒宇,心底一口怨气不消,才会陈兵列阵,耀武扬威!
苏严不敢怠慢,慌忙写了密函送呈翟凤城,信中除了详细说明了此次哥舒国屯兵边境直至退兵的经过,也隐晦的将自己的猜测附叙在后。
毕竟,哥舒宇明面上已经是个死人,苏严也不好说得太明白。
可是古清华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她折着信沉思,微微冷笑两声,便将慕天南传来,将哥舒宇很可能就是哥舒复的消息告诉了他。
慕天南很聪明,他当然不会认为古清华将他传来说这番话是因为苏浚又“病”了没人陪她解闷所以才勉为其难传了他来!
他从来不是她聊天闲谈的对象!
慕天南安安静静的听完古清华的话,微微垂头拱手道:“不知陛下需要臣夫做什么?”
古清华倒毫不吝啬的朝他抛过去赞许一瞥,盯着他勾起一抹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义父。”
慕天南眼皮骤然轻抬,随即又放下,依旧低头道:“是,臣夫明白了。”
古清华点点头,扬手道:“下去吧!”
古清华相信,慕弘如如果得知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求证哥舒复到底是不是哥舒宇——这倒省了她的事了!虽然凭感觉她断定十之七八哥舒复就是哥舒宇,但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她并不愿意凭着主观臆断来判断一件事。
往往看起来理所当然之事,背后的真相却令人瞠目结舌。
她冒不起这个险。
据慕天南先前招供,慕弘如早已与哥舒宇勾搭在一起,他得知这个消息,势必不肯干坐着。何况,如果此人真是哥舒宇,就算慕弘如不去找他,他也多半会主动联络慕弘如,慕弘如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瞒是瞒不过他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慕天南主动告诉他,向他卖一个好,借此反而可以获取他更多的信任!
古清华不急不缓的拆阅哥舒天的国书,又看了附着的礼单上罗列的一大串礼物名称,就对来使亲切的笑了笑:“你们主上也太客气了!既然是一场误会,朕又怎会见怪,来封信说说就成,倒劳烦贵使辛苦一趟!”
哥舒天在信中连连抱歉,说是远房堂弟刚刚从边远地方进入朝堂办事,年轻气盛,不懂规矩,练兵就练到了边境,以至于让陛下和苏大将军起了误会!不过幸好,双方没动兵戈,不然,他真是没法跟两国百姓和陛下交代!他已经将堂弟召回去严加斥责了,请陛下不要介怀!本来是想让他亲自前往致歉的,但他身有残疾,面容丑陋,有污凤目,且已被罚禁足出不了门,就自作主张没让他来!后边,又是反反复复的道歉。最后说,献上薄礼一份,不成敬意,但请陛下消气,不要因此影响了两国邦交云云。
来使十分伶俐,忙顺着古清华的口吻陪笑道:“女皇陛下大仁大量,彼国国主必将感激不尽!小人回去也尽可交差了!小人得以来到贵国见见世面,这是小人的荣幸,一点儿也不辛苦!女皇陛下您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