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种状况,双方情绪都十分动荡,显然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再加上已经吵了小半天了,吵得他是头晕脑胀,于是沈流连眼光一扫,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章知府脸上多停几秒,道:“此事关系南疆整个海域和南方沿海几个省份的安定,诸位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吧,咱们明日再议!”说毕扭头向汪海容、老包招呼道:“我们走吧!”带着他们回行宫向古清华禀报去了。
古清华听完不禁挑眉,今日这么一闹,翟凤城中随行官员必定也要知道了,而那些人素来古板迂腐,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盗匪之类的,断断不会站在古清华这一边——那些人说到底也不太要紧,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议政王。
古清华与苏浚商量一番,招来湘琳,如此吩咐一番。
那边刚刚散场,早有心急的打马飞奔议政王下榻行馆,将这件惊天新闻添油加醋的跟议政王描述了一番,然后掏心掏肺就差没痛哭流涕了恳求王爷主持公道!
“荒唐,实在是荒唐!”议政王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哆嗦,道:“纵是陛下不快,这句话本王少不得也要说了,陛下这——到底年轻气盛,真正胡闹!”
议政王所气有二,一是这么大的事古清华居然都不知会他这个议政王一声不声不响的就做了,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赤裸裸的挑衅他的威严;二是跟其他官员一样,认为此举有失朝廷脸面;当然,前一个原因所占的比重会更大些。
“谁说不是呢!”来人差点痛哭流涕:“那帮贼子狡诈阴险,一肚子坏水,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王爷,您可千万要主持大局啊!”
“哼!”议政王冷冷拂袖,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他不痛快的将欲出口的话咽下,冷冷望了门的方向一眼:“是谁?”
“王爷,小人有要事禀报!”是心腹管家的声音,还带着隐忍的焦急迫切。
若是旁人议政王早就骂退,没准事后还要叫拖出去打一顿板子。但这个心腹管家闵子华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想了想,便扬声道:“进来回话!”
“是,王爷!”闵子华狗腿的答应一声,轻轻推门进来,向那两名告状的官员微微点头弯腰示意算是全了礼数,然后走近议政王,向他耳畔低低说了什么。
议政王眸中徒然精光四射,浓眉高高一挑,顿时露出十分意外兼警惕的目光,稍稍沉吟,向那二人淡淡道:“两位大人暂且稍候,本王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那两人虽奇怪,哪里敢问,忙陪着笑说“王爷请便!”目送他去了。
“湘琳,你不好好呆在行宫里伺候陛下,跑到本王这里做什么?”议政王面色沉沉冷峻,傲然问道。
湘琳心中气极了,脸色微变。她是古清华身边得用的心腹女官,又有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的?议政王倒好,竟然如此倨傲,不把她放眼里也就摆明了没把古清华放在眼里!
议政王见她神色微变,心中一阵畅快。
笑话!他堂堂议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看区区一个宫女的脸色陪着小心不成?宫女就是宫女,哪怕是陛下身边的宫女也一样是个奴才!
“宫里的规矩奴婢自然省得,”湘琳微微冷笑,漫不经心道:“若非陛下差遣,湘琳又怎会来打扰王爷?”
湘琳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一股“若不是陛下吩咐,你八抬大轿去请姑奶奶也不来!”的意味。
议政王成功的被她激怒了,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他冷哼,“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议政王的口气也很冲,事后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好端端的一个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地位摆在哪里,何至于跟一个卑微的小宫女分辨口角?可是,面对湘琳,他就是忍不住!
“陛下派我来问问议政王,”湘琳挑了挑眉,直接自称“我”而不是奴婢:“慕世子的病情,该是大有好转了吧?”
湘琳说着一努嘴,随同的四名小太监轻轻上前,各自垂头,双手齐胸捧着铺着明黄绣缎的朱色红木浅盘,上边放着制作精致的或长方或圆形或海棠花形的盒子,湘琳接着道:“陛下赐了些点心和滋补药材给慕世子,王爷,陛下还吩咐了,暮春时节,气候变化无常,病情最易反复,王爷可要派妥当人照顾好慕世子,莫要前功尽弃了!”
湘琳说完,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
议政王脸色微变,他是政治斗争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湘琳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说这番话,他岂能不明白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