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横眉怒目,艰难的抬起头狠狠瞪着苏浚。羽林军士们生怕他二人伤了苏浚,临退出时不动声色将两人都踢了一脚小腿弯,顺势将两人轻轻一推推得躺在了地上,活脱脱两个大肉粽。
苏浚淡淡一笑,没理会老包,却蹲在汪海容面前,将他嘴里的布团轻轻取了下来,笑道:“汪大当家,咱们又见面了!”
“苏公子。”汪海容吐了口气,语气还算平淡。自打看到太监前去大牢提人,他心里已经隐隐有底了,此时见了苏浚,心更是放下了一半。
汪海容眼光瞟向老包,带些祈求的望向苏浚。
苏浚会意,向老包笑道:“不是不可以替你将布团取出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乱吼乱叫,若是叫外面的人听见了,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同意,就眨眨眼。”
老包不满的瞪着他,终于不甘不愿的眨眨眼。苏浚一笑,将他嘴里的布团也取了下来。
“这是哪儿?究竟怎么回事?苏公子?你是上次大当家的见过的人吗?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老包呼出一口浊气,迫不及待沉声低问。
“此事说来话长,你让我先答哪一个的好?”苏浚道:“你们先把衣裳换了,擦洗干净,再把伤口包扎一下,检查检查有没有受了内伤,容后再谈吧!”苏浚一边说一边将捆绑在汪海容身上的绳子解开,想了想又警告道:“这儿是讲规矩的地方,你们可别乱来,都得听我的,若是惹出麻烦,陛下也救不了你们!”
“陛下?”汪海容和老包俱是一震,“这儿是——丽水行宫?”汪海容问。
“不然你以为呢?”苏浚没好气,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还好运气不错,让陛下及时得到了消息派人将你们强行接了过来,不然,哼!”
“不能怪大当家的,”老包叹了口气,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还有人认得我!是我连累了大当家的!”
“包叔!”说话间汪海容已经恢复了自由:“您别这么说!”
“好了,那后边左右两处屏风后有干净衣裳、有清水、纱布和金疮跌打药膏,你们先去整理整理吧!”苏浚拍拍手起身:“别的事等会再说不迟!”
“多谢!”汪海容向苏浚一抱拳,摇摇晃晃站起身,又去扶老包。他突然转头望着苏浚,迟疑道:“苏公子,那个,静姑娘——静姑娘呢?”
苏浚心底闪过一丝不悦,道:“你们先打理干净吧,这个样子怎么能见静姑娘。”
汪海容没再吭声,扭头扶着老包去了。
两刻钟上下,二人已弄妥当出来,两人身上的衣裳一为银灰暗纹、一为银褚暗纹,衬得他们的肤色也不是那么黑。方才还不觉得,此时清洗一番,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脸上却是淤青淤紫不少,看起来有些可怖。汪海容下巴肿了老大一块,老包左眼角一圈淤青则特别显眼。
苏浚愣了一愣,皱眉道:“要不要宣太医检查一下?”
汪海容摆摆手,傲然道:“我们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苏公子今日相救,大丈夫恩怨分明,来日定当相报!”
苏浚微微一笑,道:“你们若能体谅陛下的一番苦心,比什么都强,倒用不着报答我!”
“陛下的恩德,草民们,自也会记得的!”汪海容垂头说道。他也明白,苏浚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折腾了这半响,你们也该饿了吧?”苏浚笑笑,道:“走,先去吃饭,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说话!”
“苏公子倒是个快人快语的!”老包一笑,不由朝苏浚竖起大拇指,然后不屑道:“不像方才那个娘娘腔,说的话能酸掉人的大牙!”
“包叔叔!”汪海容赶紧警告性的叫了他一声,向苏浚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目光。
苏浚一愣,忍不住呵呵笑了笑,向老包低声道:“唔,你说的是刘公公吗?他是陛下身边得用的大太监,这话可别再说了!”
苏浚说着将他们领到一旁偏殿,方才趁着他们清理更衣的时候已经命人摆上了饭菜。“你们先用,我去禀报陛下一声。”苏浚点点头。
“有劳苏公子。”汪海容点点头。
不大不小的红漆圆桌上摆着八菜一汤,盛在素雅的青花盘碗中,一眼眼看去,鱼米羹、酿冬瓜、白果玉竹猪肚煲、荔枝鱼、蒜苗熘猪肝、蒜蓉盐焗鸡、白汁春笋、炒鸡瓜、豌豆苗虾米汤,道道都是东南郡的家常特色菜,再配上两碗粒粒雪白晶莹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一壶当地百姓最爱饮的小曲白酒,尚未入喉,老包和汪海容便鼻中呛涩,眼眶朦胧,差点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