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华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只是,这么做亦有这么做的好处,至少让他们明白、让天下人明白朕的立场和心意,还有,面对太祖、面对列祖列宗叩首跪拜时,也教他们好好想想自个祖宗挣下这份家业的不容易,警一警心,往后行事,都给朕小心着些!”对于这种不花一文钱便可起到极好安抚收买作用的恩宠,古清华一向来都不吝啬。
苏浚想了想,嘴角一撇,笑道:“陛下所言甚是!也罢,如此换一个稳定安宁也值了!陛下倒不妨将崔氏、王氏、卢氏都传了去,一来四家皆在,分不出彼此恩宠薄厚免于一家坐大,二来也可趁机试探试探四家是怎样心思!”
古清华点点头,下巴一扬,笑得眉眼弯弯:“朕本来也是这么想!”
圣旨传到郑家时,上上下下人等无不战战兢兢,跪在庭院当中,夕阳余晖绚烂拉长浓浓的身影,交交叠叠,呈现出一片乌漆漆的昏黑。人人跪伏在地,垂首默声无言,眼角余光所见,皆是鲜明闪亮的甲胄银光,展现着腾腾的杀气,心底一颤,寒意愈增添了几分。
这阵势,莫不是来抄家的吧?
钦差大人从容展开圣旨,明朗温和的声音徐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河郑氏,昔年从龙有功,功高劳远,忠于社稷,世代良臣,实乃我朝之大功臣也!今朕欲驾临天寿山皇陵,祭拜太祖及历代先祖,念郑氏功勋,实不能忘,特赐其家主及其夫人伴驾同祭,望尔珍重,钦此!”
一时念完,郑氏一族均是晕头转向,呆愣愣的半响回不过神来!
人们对于意外又意外的天大之惊喜,尤其是这种与心底期望完全彻底相对立呈反方向的天大惊喜,反应一向如此。
整个院中鸦雀无声,静得呼吸不闻。一片黄叶轻飘飘打着旋,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郑老爷,接旨吧!”宣旨太监似笑非笑,上前两步,将圣旨往前一递。
现今当家老爷郑季“咚咚咚”猛然磕了三个实实的响头,喉头哽咽,双手高举过头接拿圣旨,舌头打结颤声道:“微臣,微臣谢主隆恩!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哗”的一下,所有人齐齐磕头,一片此起彼伏的“谢陛下恩典”、“谢主隆恩”延绵不绝,其间夹杂着笑,夹杂着哭,夹杂着或欢喜或侥幸的叹息,院中空气顿时沸腾了!
宣旨太监见郑家老爷手捧圣旨,整个人抖得不成样,跪在那里僵住了似的也不知道起来,不由得心里好笑,左手将拂尘一收,右手伸出,轻轻握住郑老爷胳膊往上抬了抬,笑道:“郑老爷,快起来了!咱家在这恭喜郑老爷了!”
郑季“啊”的一声如梦初醒,连道“不敢当”慌忙起身,手颤脚颤,浑身无力,还是旁边的郑家大公子、二公子兄弟俩一左一右扶了一把,才将他扶了起来。诸人见老爷起身,亦纷纷起身。胡子花白的郑老太爷颤巍巍由老仆人扶着来到宣旨太监跟前,眨眨眼,老泪纵横顺颊而过。他情不自禁紧紧抓住宣旨太监衣袖,声泪俱下泣道:“公公,请公公回禀陛下,郑氏一族永不敢忘陛下恩宠,不敢玷污祖宗忠良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