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浚和刘嘉果然没有让古清华失望,当月月底,蜀国大批食盐即将以赊借方式进入息国市场的消息便已在息国各大城镇迅速传开,百姓们恐慌的心里一下子便有了底,不再像先前那般忧虑、提心吊胆。
十一月初,第一批食盐经衍都运入息国西南边境三座重镇安湟、雍州、简州,由已经在全国各大重镇州府设置的盐官按各区县、各户人口多寡分卖食盐。同时,第二批、第三批食盐陆续启程,经西南重镇快马运至息国其余各地,而樊国那边也表明了姿态,第一批食盐已经在路上,很快也将到达息国,进入息国市场。
因食盐奇缺造成的全国范围内的恐慌,至此正式告一段落。
息国国内诸盐商们见此状况,也不免心里着火,一下子没底着急起来……
虽然盐商们受着代表郑氏家族的“裕昌号”在背后操纵,唯其马首是瞻。但是,在此事件上并不能保证个个齐心,尤其是那些小盐商们和受了古清华嘉奖许了出身的大商人们。
小盐商们家底子薄,比不得大户们财大气粗,一个多月不开张,收入是零,日常开销却没有因此减少一分半文。当初一是受了裕昌号掌柜威逼胁迫不敢不从;二是裕昌号给了很明显的暗示许诺,事成之后,他们将会得到更加丰厚的利润;双管齐下,再加上从众心理,小盐商们纷纷答应了响应裕昌号的行动,一直坚持至此。
受过古清华恩惠的大商户呢?并非真心响应裕昌号,只是深谙裕昌号背后是何种势力,并不敢轻举妄动,不得已从了,其实时时刻刻在准备着反扑。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半月,裕昌号原本期望的局面并未出现,有了蜀国和樊国的支持,混乱的市场,恐慌的百姓生活很快又走入了正轨。小商贩们望眼欲穿,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眼看着有出无进,利润流入了外人口袋,哪个心里好受?
于是怨言四起,不知谁带的头,背着裕昌号,悄悄的开始了食盐生产、销售,一传十、十传百,支持古清华的大商户们看到古清华这一手,顿时明白了她决不妥协的决心,亦暗中挑拨、支持小盐商们,于是,裕昌号更加控制不住局面!
然而,这仅仅不过是个开始。
原本口口声声宣称是为了救急而临时设立的盐官摇身一变,变成了专职管理一方食盐产销的常设国家公务员,大字报一贴出,无异一颗重磅炸弹,将整个盐市乃至整个商场炸得地动山摇!
盐商们沸腾了!不仅仅是下层小盐商们,便是那些颇有一方实力的中、大盐商们也不禁慌了神,铺天盖地的谩骂怨言诅咒席卷而来,几乎要将裕昌号湮灭。
不少裕昌号铺子半夜里不是着了火就是挨一通打砸,或者一大早打开门发现门口吊着两只死老鼠。心怀怨愤的商人们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朝廷重新将食盐产销权力收回,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此事他们却怪不得朝廷半分,如果不是裕昌号闹事,朝廷又何尝不愿意彼此相安无事,又怎么会想到设置盐官,将盐权收回?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对裕昌号的愤怒一时之间达到了极致!以致于裕昌号的掌柜伙计们走在路上都得警惕的左看右看、躲躲闪闪,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人用麻袋当头一套,然后黑天黑地挨一顿好打。许多胆小的,宁可不要工钱,也要辞职跑路!
自然而然,盐市的危机被彻彻底底的消除,气愤难当的盐商们哪里还顾什么同行之谊、管什么马首是瞻?一时间食盐大量上市,供应充足,完全不再需要外邦的支持。
而且,价钱也压得极低。盐商们这是在向朝廷表明悔过的姿态,情愿亏本出售食盐,只求朝廷原谅原先的冲动,不要将食盐销售权收回。
盐商集团背后的郑氏,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也已是暗波汹涌。
郑氏主要领导者及裕昌号有分量的几位大掌柜齐聚一堂,开始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沉闷抑郁的会议。一个半月前的那种嚣张、意气风发、信心十足、雄心勃勃的气氛荡然无存,人人面色凝重,眉头紧蹙,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精神气儿。
人人心乱如麻,魂不守舍,但不约而同都残酷而清醒的认识到了一点:跟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