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为父要不要去一趟议政王府,跟慕王爷好好解释解释。”
琼林苑游春宴结束之后,回到理郡王府中,身形魁梧的理郡王古梁振在书房中踱来踱去,蹙眉思索,而后转身,掠着胡子,有些迟疑的征询大儿子古元佑的意见。
年近三十的古元佑身形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长相是那种让人一眼见了觉得很舒服的模样,嘴唇略薄,一双眸子尤其温和无害,如温润的玉。他如今也在宗人府办差,任宗人府左理事官,正六品,相当于一个打杂的闲职。但人人皆知,他自己也深知,将来,父亲宗令的位置是要传给自己的,所以格外用心学习,处处以父亲为楷模。而理郡王对他的一贯表现亦甚为满意,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商量一二方作定夺。
古元佑微微笑了笑,温言道:“依孩儿之见,还是不必了。毕竟,今日之事出之突然,变化更是突然,人人皆是意料不到,议政王也怪不到父王什么。”
“论理如此没错,为父何尝不知!”理郡王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叹道:“怕只怕慕王爷恼羞成怒,毕竟今日慕世子被抓,是为父带人所为,后来又是为父奉旨送慕世子回府,慕王爷岂有不疑心的?他迁怒于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他起什么坏心眼,若是害了你们兄弟,那岂不是——”想到议政王往昔对付对头种种狠厉手段,理郡王只觉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
古元佑有些同情的望了父王一眼,好言安慰道:“也许父王多心了!父王管着宗人府,几乎不涉及朝堂上事,您又素来深居简出,行事谨慎小心,从不多言一字,从不多行一步,与慕王爷更是毫无过节,他犯得着对付咱们吗?对他有何好处?再说了,无论怎样,父王贵为宗人府宗令,也是有头有脸的,他没那么傻,动了父王,引人侧目,舆论哗然,他何必呢!”
理郡王深锁的眉头稍稍舒展,沉吟一阵,不觉点头笑道:“佑儿说的倒是蛮有道理的!不过,为父依然觉得,还是上慕王爷府上跟他解释一番、说清楚的好!”
“父王!”古元佑不禁笑了起来,道:“恕孩儿放肆,父王如此岂非画蛇添足?所谓越描越黑,本来没什么的倒变成有什么了,不然人家要说,倘不是做贼心虚,何必上门说明?”
理郡王顿时语塞。
“横竖此事只是一个意外,慕王爷消息灵通得紧,事情的真相必定瞒不过他,他心里自然清楚这里边有没有父王什么事,父王何必送上门去叫人家迁怒呢?”古元佑又道。
理郡王还未答话,只听到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高声叫着“父王、父王!”从外头一路进来。
光听这不羁响亮的声音和大大咧咧的脚步声,理郡王便知是小儿子古元贺,忍不住眉头微微蹙起,古元佑嘴角却已经勾起淡淡的微笑,目光立刻柔和了几分,带着淡淡的关爱宠护。
古元贺一头往里钻一头甚是兴奋滔滔不绝:“父王,听说今儿个琼林苑里甚是热闹哇,那姓慕的二世祖大大的出了个丑,把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听说摔坏了脑子还给关了起来,父王,您给说说,这事是怎么回事?咦,呵呵,大哥你也在啊!”说话间古元贺已经进到屋中,见到大哥,咧着嘴嘿嘿笑了笑。
古元佑听见他一进来便问这事忙给他使眼色。
理郡王那边却已经沉了脸,他正为这事不自在呢,哪禁得住儿子还来撩拨?不禁瞪着古元贺没好气道:“你给本王闭嘴!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做,斗鸡走马、遛狗斗蛐蛐就算了,什么时候学起了那等长舌妇来了?这是你能打听的?跟你说过多少次,慕家的事听到都要躲得远远的,你倒好,还敢打听!”
“这不是在家嘛!”古元贺老大没趣,道:“何况,这事整个翟凤城都要传遍了,别人都听得、说得,偏我就听不得、说不得?”
“你还有理了!”理郡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二弟,休要再提这事!这事说起来还牵涉到父王呢,你若是在外胡乱打听多言,倘若传到慕家耳朵里,误以为是父王怎么怎么样,岂不是连累了父王?这等时候,咱们家的人都要避嫌才是!父王,二弟还是小孩儿心性,好奇心未免重些,您别跟他置气!”古元佑忙笑着打圆场,将弟弟的衣袖暗暗一扯,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哼!”理郡王脸色一沉,瞪着小儿子道:“看来,本王也要把你关在府里闭门读书才是正经,不然,老在外边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