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慕臻大叫,睁大着眼,瞠目结舌望着那摊在萧炎掌中,晶莹剔透、白如凝脂的玉佩,泛着的冰冷的光泽,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你!”慕臻徒然瞪着小宫女,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跟那两小太监就是一伙的。
“慕世子,这,这可怪不得本王了!来人,将慕臻拿下,连同这小宫女一并,带下去交由陛下处置!”理郡王同情的瞥了他一眼,当即大喝。证据确凿,明明白白,慕臻便是想抵赖也不行,议政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慕臻气得大喊大叫,一时丧失了理智,心中发狂,脑子发热,居然连古清华也骂了起来,将理郡王等唬得脸色发白,也不管他是不是世子了,掏出手帕团了团便将他嘴狠狠堵上。
金波堤那边,古清华早已驾临,诸待选皇夫在司仪宫人的引领下鱼贯落座,一人一几,席地而坐,几上杯盘盏碗壶瓶俱全,清一色的越窑青瓷,淡雅素洁。丝竹管弦悠然而起,和着朗日清风,锦簇花团,一派赏心悦目。
此时,众人忙着给古清华敬酒,小心翼翼陪着说笑,或者展现才艺,有抚琴的,有吹箫的,也有题扇的,挥毫的,忙得不亦乐乎。大家相互之间明着吹捧暗着贬低评论一番,倒也热闹。然后,古清华便提议行酒令作联句诗,众人都是饱学之士,自幼熟读诗书,对古清华的提议自是踊跃,两三轮过后,大家渐渐放开,席面顿时热闹起来,说笑声、叫好声、起哄声不绝入耳。古清华笑吟吟的只在上看着,谁才思敏捷,谁酒量过人,谁态度圆滑,谁口角锋利,谁君子坦荡荡,谁卖弄小聪明古清华暗暗留神,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但是她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各有各自的特点,唯独苏浚,始终不温不火,无懈可击,半点儿个性特点也不曾表露出来。古清华不觉一怔,忍不住对他愈加留神,未免向他多打量了几眼。正瞧得出神,苏浚猛然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闪亮温润的目光灼然生辉,向她微微一笑,古清华心头竟情不自禁起了一阵慌乱,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慌忙别开眼去,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差点失态。回过神来她不觉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人家早已别过头去若无其事的与旁边人说话去了!
浪荡子,无耻!古清华暗自咬牙。
正热闹着,只见理郡王在不远处杀鸡抹脖一个劲的向自己身边的苏姑姑使眼色,古清华等的就是他,又恰自心中有气,便没好气扬声道:“理郡王何事?上前明白回奏,只管在那里作势做什么!”
欢笑不断的诸待选皇夫们骤然沉寂了下来,纷纷回身敛神坐直了身躯,默默观察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大多数人心中纳罕:陛下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么,怎的突然之间火气这般大!
理郡王好生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到底惧怕议政王之势,他方才已经与赵时宣商议过了,都觉得这件事不宜声张,最好先跟陛下身边的首席女官苏姑姑通个气,看苏姑姑是个什么意思。其实也等于是把皮球踢给了苏姑姑,将来议政王就是恼羞成怒有意见,也多个人分担。不料苏姑姑没瞧见,反而让陛下瞧见了!陛下这么当众一嚷嚷,理郡王便是想私底下禀奏也做不到了!
理郡王整整衣衫,从待选皇夫们相对席位之间的通道走上前去,向古清华跪下俯首,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禀奏,但此事,容微臣私底下向陛下明白回奏,此时——咳,恐有不便之处!”
“胡说!”古清华顿时蹙眉,朱色大袖一挥,双手撑在身前案上,身子略略前倾,扬声道:“你且起来回话。朕素来光明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况且今日在场各位都不是外人,何事你但说无妨,有什么便不便的!”
“微臣谢陛下,可是陛下……”在诸待选皇夫们灼灼有神、颇感兴味的目光注视下,理郡王更是犹疑了。而诸待选皇夫们则兴味更浓,个别机灵的顺势又瞟了一眼空着的议政王世子的席位,结合理郡王非要此时来报却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下更是多了几分了然,不动声色挺身端坐,眼观鼻,鼻观心,两只耳朵却竖得直直的,生怕漏过一个字。
在古清华灼灼逼人的目光和不容丝毫商量的神情威慑下,理郡王无奈,只得将陛下派遣自己去寻找或许迷了路的慕臻,自己如何找到了他,当时是如何情况,随后事态又是如何进展等等一一向古清华禀报,他多说一句,古清华的脸色便多阴沉了一分,而诸位在座待选皇夫们中间也不禁响起一阵轻轻的抽气声,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均想这议政王果然跋扈,不然,他的世子岂敢在琼林苑中作出这等事来?啧啧,这慕臻看不出来还是个情种,居然连贴身玉佩都要送给人家了,不知这小宫女是个怎样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