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朦,一条人影上了樟榆堂的后墙。
“门外长河水,有时鸣不平,河边古樟树,亦各有枯荣,人事关时数,春风莫世情,贤哉沧海月,夜夜一般明。”
就见章九乔此刻独自一人,正坐在那颗大香樟树下,举着一只八角琉璃杯,抬头眼望明月,眼中似乎微微闪着泪花,嘴里念着一首诗歌。
“天赌王好雅致啊?”
十方轻声喊了一声,而后飞身而下。
但等他刚落地,就觉得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十方头也没回,直接伸脚往后一踢,就听砰的一声,一人直直飞了出去,正撞在身后的墙上。
十方这一脚颇有力量,但那人却似乎毫无受伤,一提手中大筷子,又奔着十方而来。
“魏銮把头,我是有要事找天赌王商谈,并无恶意。”
十方从脚上的感觉已经知道背后是谁了,而这次他并没有再出手,而是将两只手高高抬了起来。
“槐儿,住手。”
章九乔依旧眼望弯月,并没有看十方,只是嘴里淡淡说道。
“娘!”
“嗯?”
章九乔轻声嗯了一下,语气中起了一丝不悦之气。
“是!”
魏槐这才收招垂手。
“你下去吧,不必在此伺候了。”
“是!娘!”
魏槐又看了一眼十方,这才转身,出了后院,只留下章九乔和十方二人。
“大人,请坐。”
章九乔这才放下手中的琉璃杯,但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用手请十方坐在对面。
十方也没客气,当即面对章九乔坐了下来。
章九乔先拿起桌上另一只八角琉璃盏,放在十方面前,而后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十方斟上了一盏深红色的酒水,而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整个过程并没有问十方为何深夜不请自来。
“不知大人愿意陪老身饮上一杯吗?”
章九乔端起酒杯,再次眼望明月。
十方略一犹豫,但还是端起酒杯,冲着章九乔说道:“十方先干为敬。”
说着,一仰脖,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状元红?”
十方放下酒杯,问道。
“埋了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合不合大人的口味,秦牧说,状元红最好的年份是十八年,老身不懂酒,也不知道会不会超过十八年,味道就变了。”
章九乔也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味道并没变,所谓状元红十八年最好,是因为每户人家添子有喜之时,都会将一坛花雕酒埋在地下,盼望着日后,其子能高中状元,届时就把老酒开封,招呼亲友,但能中状元者何其寥寥,故而大多都是在十八岁大婚之时,和女方家里的女儿红一起,用来招待宾朋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世沧桑,当真是春风莫不解其情,虽然人之一世不过短短呼吸之间,但却杂而繁复,当真很难完全洞悉通透。”
章九乔又给十方和自己斟满了酒杯。
“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太复杂的,除了弱肉强食这最基本的天地法则外,人也就多了一字谓之于情,正所谓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方是人间之气。”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方为人间之气,呵呵,十大人深夜到来,不会是想和老身这半老徐娘来谈情说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