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南曲北调(1 / 2)

夜提刑 老花子 9907 字 2023-05-22

“这可不太像大活佛做出的事啊,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大活佛怎能以前朝圣僧的诗词来蒙混过关呢?”

观花厅内,董解元和史九敬先都笑着说道。

“解元,仙长,贫僧平生只读过几本佛经,哪会什么诗词歌赋,只是常常以此歌用来自省,故而才勉强记得,刚好又抽到水天二字,贫僧又不想夺什么诗状元,还请诸位大人高抬贵手吧!”

边巴西卜也频频赔笑致歉。

“那这样吧,既然是叶夫人抽中的了大活佛的诗,那大活佛就和叶大人同饮一杯,我等也就不计较了。”

董解元也笑着说道。

边巴西卜无奈,只能举杯,和叶梦得共饮,众人这才放过。

这时,赏花台纱围之中,有个曼妙的身姿登上赏花台,同时一声娇滴滴的嗓音也传了出来,登时引得闹春园阵阵欢呼。

“来了,看这次是哪位美人。”

“龙凤呈祥令,惜别,七律,诗题:平湖秋月,字令:风船。”

那声音犹如空谷幽兰,音调不高,却响彻了整个闹春园。

“风船,那自然是苏大掌柜的大作,但这又是哪位佳人?当真是珠圆玉润之声啊!”

边巴西卜刚放下酒杯,便冲苏宝卿问道。

十方自从边巴西卜一露面就一直留心观察他对苏宝卿的态度,只见边巴西卜对苏宝卿也是谈笑自如,并无任何特殊的神情变化。

“大活佛,这个苏某人也听不出来,毕竟,诵诗本就与平时讲话的声音有所差异,再加上这器乐之声,更是难以辨别!”

其余人也都猜测纷纷,猜谁的都有,就连十方也听不出来是谁,但能确定的,绝不是丹杏,碧桃,阿丑和大凤。

随着七律之音,就听这声音绵绵如泣,荡荡如怨。

“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北抛衡岳南过雁,朝发襄阳暮看花。”

一诗未完,史九敬先就又笑道:“大活佛不擅诗词,借用前朝圣僧之思退诗,怎么大掌柜也这般取巧呢?”

本来十方听了这四句,也不知道是这诵歌者声音动人,还是诗意真的勾起了他的心事,一句幽怨无奈的‘此生何处不为家’,真是唱到了十方的心坎里了。

结果还没等他心生知音之感,却听史九说这首诗也是抄的,也不禁一愣,心说看来饭桶的远不止我一个啊。

“仙长,大活佛平生诵经不念诗,苏某何尝不也是一生做账不翻书,恰好抽到风船,就想起前朝吴大才子这首商人之诗,真是道尽了身似浮萍,举目无家的心酸苦楚,每次苏某看到这些漂泊水上的烟花船娘,都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念,故而以此诗慰人慰心。”

苏宝卿这般一说,众人也都不禁感慨良多,边巴西卜更是双手合十。

“南无观世大自在菩萨,世人皆言,戏子无情,商贾无义,但从苏大掌柜来看,世人有些话也并非绝对,无论贵贱,皆有向善之人,善哉,善哉!”

“苏某多谢大活佛!”

随着苏宝卿一声道谢,就听那妙音又唱道:

“蹭蹬也应无陆地,团圆应觉有天涯。随风逐浪年年别,却笑如期八月槎。”

一首七律唱罢,整个闹春园早已是人人听醉,处处无音,其中更有不少行商坐贾和漂泊船娘黯然失叹:这一生漂泊,似乎永无踏地之陆,有的只是孤独的朝发夕至,蹭蹬别离。

好半天,外面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诸位,你们觉得这是不是郭大才子身边小小姑娘的声音啊?”

燕天下这时突然说道。

燕天下这一说,众人这才品出味儿来。

“不错,就凭此音,小小姑娘就不负当年钱塘苏小小之名,郭贤弟,燕大公子猜的对也不对?”

郭楚望微微一笑道:“回解元,大公子所猜不错,正是小小所诵。”

“看来,还是大小子耳朵灵啊。”

苏宝卿也笑道,同时举起酒杯,就想和郭楚望共饮一杯。

“苏叔父,虽然此诗极为契景,但小侄可听的清楚,其中似乎只有风,并无船啊?如此,叔父是否应该多罚一杯呢?”

燕天下又笑嘻嘻说道。

“燕大公子,莫要玩笑,槎即是船,大掌柜并无失令。”

郭楚望也举起了酒杯。

“你啊,总是和苏某过不去,不过说的倒也不错,的确没有船字,那苏某就多罚一杯。”

“叔父又错怪了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叔父多罚一杯,小侄陪叔父一杯,如此多好。”

燕天下说着,也端起酒杯。

“那不如,楚望也陪着大掌柜和大公子,我们皆共饮两杯如何?”

随着众人一片欢笑,三人各饮了两杯。

“叮铃,叮铃。”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玲响动,又一个婀娜身影上到了赏花台,而台下早已是呼声震天。

更有不少人大喊道:“铃伶女来了,哎呦,这铃铛一响,好像我的魂都飞了。”

“这个不用猜了,也都听出来,定然是盼盼姑娘了。”

众人同声冲着燕天下说道,燕天下也哈哈笑道:“唉,盼盼这身金玲,可少了一份猜谜之趣。”

“龙凤呈祥令,苏幕遮,中调,词题:玉带晴虹,字令:雨春杏。”

众人一听,都知道是梅潭冷的大作了,虽然十方心里不乐意,但毕竟如今有官职在身,因而在叶梦得的示意下,端起酒杯,和其余人一同敬了梅潭冷一杯。

梅潭冷这时却是满面得意,竟也端酒回敬,还说道:“此词由盼盼姑娘来唱,当真最为合适不过了,甚合本使心意。”

因为董解元早就说过,这梅潭冷是个草包,因而十方心里还有些纳闷,看样子梅潭冷似乎对自己的大作极为满意似得,那我倒要听听,看他到底能作出什么妙词出来。

众乐师调子一转,奏响了苏幕遮的词韵,伴随着赛盼盼甜腻的嗓音和悦耳金玲,一曲苏幕遮是娓娓唱来。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杏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

等一词唱罢,花厅之中,除了十方满面惊色外,其余人都是沉默无声。

“不会吧,解元不是说这梅潭冷是草包吗?虽然我不太懂,但这首词可一点都不差啊,难道是因为赛盼盼唱的太好,才让我产生错觉了吗?”

十方正懵逼呢,丘山却在他耳边说道:“这哪是梅潭冷作的,是他爹宛陵先生当年题于皇贡太湖石上的,连天子都极为称道,本来那句应该是落尽梨花春又了,他为了不失令,给该成了杏花,结果连声律都不合了。”

十方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不禁好笑:“原来他也是抄的,不过,这当儿子的抄老子的,似乎倒也天经地义。”

“哈哈,好一句落尽杏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巡南使果真有惊天之才。”

董解元这时也笑哈哈说道。

梅潭冷似乎并没有察觉董解元这句是暗讽之言,脸上更是得意洋洋。

“本使自幼蒙家父熏染,后入朝陪王伴驾,更得天子教诲,所幸并未给天子和家父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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