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带着丹杏和粪佬,到了樟榆堂大药店门前,让十方意外的是,那个邱掌柜的,一看是十方来了,慌忙迎了出来,说是大东家早就吩咐下来,只要是正卿大人,不必通报,直接迎进去。
十方心中暗想:“看来章九乔早算到我会来,必定有所准备,我当小心为是。”
当下邱掌柜就带着三人进了樟榆堂,直接到了后院。
十方到了后院一看,就见章九乔独自一人,穿着一身孝服,正坐在院子里那棵大香樟树下,单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竟连十方他们进来,似乎都毫无察觉。
邱掌柜也没上去见礼,直接就退了出去,十方三人这才到了章九乔近前。
“张仵作,不,还是称呼您天运赌王吧。”十方拱手一揖。
“大人不必客气,随便坐吧。”章九乔神色如常,并未起身,甚至都没有看十方一眼,只是淡淡说道。
十方和丹杏也没客气,直接坐到章九乔对面的藤椅之上,粪佬却规规矩矩站到身后。
“按说老身本应亲自恭迎大人,好恭贺大人继位巡海乞王,但却因为有孝在身,不便出门,还望大人见谅。”
十方也平静回道:“章赌王这么说就显得有些见外了,只不过,才两日未见,怎么赌王家中竟然起了白事,但不知赌王是为谁戴孝?”
“不瞒大人,老身是为夫君和贱息戴孝!”
“夫君和贱息?!”没等十方回话,丹杏却是惊声叫道:“你儿子不是丢了,一直都没找到,可并没有确定他就是死了啊,为何你如今却要……”
十方急忙冲丹杏摆了摆手,这时就听章九乔语带悲音说道:“贱息早在二十年前就一命呜呼了,这一是大仇未报,二来也是老身一直不愿接受,故而这二十年来,只说是丢了……”
“也就是说,如今尊夫和令郎的大仇都已经报了,所以天赌王你才为他们披麻戴孝,祭奠亡灵?”
十方冷声说道。
章九乔微微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十方不禁又问道:“我是否可以认为,害死尊夫和令郎之人,就是巡海乞王方万秋,而赌王你用计杀死他,目的就是为至亲报仇?”
“大人如今已经知晓来龙去脉,我也再无隐瞒,二十年前,贱息就是被方万秋抓去了半山的,而我夫君俞天海去半山找寻,自此也是一去未回。”
丹杏听章九乔这般一说,登时脸色大变,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抓背后的宝剑,但却听章九乔又说道:“杏仙子不必惊怕,老身并不是那吸血恶鬼!”
“你不是?”丹杏一脸不信,望了望十方,见十方脸上也是满是警惕之色,手也伸到了腰间。
“如果老身真是吸血恶鬼,早就杀死方万秋,为夫君和爱子报仇雪恨了,哪可能会和秦牧,灵福还有边巴法王联手,一起对付方万秋。”
十方听章九乔这般一说,略微思索片刻,这才把手从腰间移开。
“不错,如果赌王您就是吸血恶鬼,的确不会如此,这杀夫杀子之仇,对一个妻子和母亲来说,恐怕一天都等不及要报仇,而之所以能拖到如今,就说明赌王你之前并没有把握能杀死方万秋,另外,你也知道我并非是方万秋之子,否则,又哪可能会和我这般平静而谈?”
章九乔又点了点头,“钱塘府巡海乞王,手下七大瓦子,几十万人马,执掌钱塘半边天,本身又武功高强,机智过人,老身虽是妇道人家,但还是拎得清分量的。”
十方沉吟片刻,话题一转,又问道:“其实我今日来,并非是要质问赌王缘由,只是想问问赌王,红玉姐姐被劫走,是否是出于赌王的意思?”
“大人此言差异,老身只是要请红玉姑娘到聚宝盆,可并非是劫走的。”
章九乔又淡淡回道。
“请红玉姐姐?我再冒昧问赌王一句,红玉姐姐和五王争霸毫无干系,为何赌王要请红玉姐姐去往聚宝盆呢?”
“实不相瞒,老身是为了报恩,当年红玉姑娘的父亲,淮楚刘总兵曾于老身夫妻有救命大恩,只是老身之前并不知道恩公之女一直在柳浪闻莺失身为娼,是最近才得知红玉姑娘是刘总兵之女,故而才要请她去往聚宝盆。”
十方是微微一愣,他倒是听红玉说过,她父亲曾是淮楚一名千总,因被上司诬陷,被问成死罪,因而红玉才被罚没入娼。
但却真没想到,红玉姐姐的爹曾经救过章九乔夫妻,看样子,章九乔也不像说谎,毕竟,红玉姐姐只不过是柳浪闻莺的一个娼女,根本没资格卷入这场五王争端之中。
“既然红玉姐姐还是赌王的恩人之女,赌王大可说明意图,却为何要派王大忠强行去请红玉姐姐呢?”
“这其中有些缘故,老身不便和大人细说,总之老身并无恶意,只是一心报恩,但屡次去请,红玉姑娘一直不同意,老身也只能出此下策。”
“赌王,既然红玉姐姐不乐意,你又何必强迫逼人呢?如此又何来报恩一说?”十方又问道。
“难道大人不知道红玉姑娘身中剧毒,已经命在旦夕了吗?”
十方听章九乔这般一说,这才想起来,红玉的确身中剧毒,就连碧桃都无法医治,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而已。
“这么说,赌王知道红玉姐姐中的是什么毒?之所以请红玉姐姐,是要为她解毒?”
半晌,章九乔才说道:“老身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这天葵红铅丸太过阴毒,连老身也毫无办法。”
“天葵红铅丸?”十方听章九乔说出红玉中的毒的名字,心中不禁就信了七八分,因为之前红玉也亲口说过,她中的毒是天葵红铅丸,但却死活不说这到底是种什么毒药,如何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