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王妃拜过金身菩萨,这才悠悠起身,冲着十方和丹杏微微点头说道:“方才公子问起,方万秋是谁,千代儿又是谁?实不相瞒,千代儿就是我,而万秋郎则是我那苦命的夫君。”
丹杏听王妃这般一说,瞬间是惊疑满面,忍不住惊道:“千代儿真的是千岁您?天哪!那王爷千岁他知道吗?”
虽然丹杏方才已经听十方说过,王妃很可能就是绘马上的那个千代儿,但那毕竟只是十方的猜测,并无任何凭证,而且,十方也只猜测千代儿可能是王妃,至于她又是如何成了王妃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而丹杏多少还有些半信半疑。
但现在正主儿可亲口承认了,丹杏这才确信,看来十方真的没有猜错,那也就是说,东南王竟然娶了个已为人母的有夫之妇为正室王妃,如果这王爷事先都知道,那可是犯下了欺君大罪啊。
而王爷本就被当今天子所忌,这一旦被天子知晓,十有八九就会以辱没皇族和欺君之名,问罪东南王,到时候整个东南王府可都要大难临头了。
因而丹杏这才震惊不已,同时心中暗道:“怪不得他说什么请佛容易送佛难,这件事牵扯太大,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吗?”
其实丹杏倒是太高估十方了,十方一直活在底层,从没经历过朝堂世故,因而压根就没想到这些,至于那请佛容易送佛难指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不过是被丹杏会错意了。
而王妃听丹杏问起东南王是否知情,眼中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但转瞬间,却是轻声说道:“杏仙子莫急,这件事还容我从头讲起。”
虽然十方心中极为焦急,本是想一见到王妃,就直接问王妃是否知道那蝶园下石门有九宫玲珑锁,王妃是否能解?
但方才一见王妃竟是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和杏儿,就知道这王妃也绝非寻常,而她之所以不漏声色赠给杏儿同线同心绘马,说白了就是一种考验,目的就是要看看杏儿能否洞悉她的深意。
假如杏儿没回来找她,那就说明杏儿根本不够格,那么这同心绘马也就无非是两片不值钱的木片而已。
但现在自己和丹杏一起来了,那在王妃看来,就是通过了她的考核,而再加上自己之前的猜测,就断定王妃如此大费周折,必定是有大事重托,假如自己这时不问缘由,一味只是恳求王妃去帮自己去解九宫玲珑锁,救出韩大哥,不免就让王妃以为我们只是为了自己,压根就不关心她这陈年旧冤。
这王妃就算长的再漂亮,出身再高贵,地位再显赫,但归根到底还是个女人,而越漂亮,越高贵显赫的女人,就越可能有女人病,况且,韩大哥又和她非亲非故,是死是活,本就毫无相干,到时候这王妃真要犯了小心眼儿,且不说把我们直接轰出去,只需大喊几声,惊动了外面那些兵士,那我和杏儿恐怕都说不清楚了。
这三更半夜不睡觉,夜入隐凤庵要干什么?!幸好杏儿今天是没带剑,否则至少也要被问个意图行刺之罪。
因而十方心中虽然着急不已,但思前想后,觉得现在还是别打断王妃为好,再怎么说,她也是憋了快二十年的满腹冤屈,听听倒也无妨,尤其还可以了解一下,二十年前那吸血真凶是如何害死他们儿子的。
所以,十方就没吭声,是正襟危坐,一脸恭敬地听王妃讲述经过。
此刻就见王妃先冲着东方微微一福,颔首说道:“其实,这千代儿也并非我的本名,只是万秋郎他一人这般叫我而已,想必杏仙子已经和十公子讲了,我本不是青铜人士,而是出身东海扶桑伊势名门,乃桓武平氏之女,我父官拜国司太正大人,在京都平安京辅佐白羽上皇,而我就出生在京都,按照扶桑习俗,得名平安姬,又因我平氏以扬羽蝶为家纹,故而还有个乳名,唤作蝶千代。”
虽然平安姬详细报了家门,但十方和丹杏还是似懂非懂,毕竟他们都不怎么清楚这扶桑的命名习俗,不过好在也弄明白了,这王妃大名叫平安姬,小名叫蝶千代,而千代儿只是方万秋对妻子的爱称。
“原来真是因为千岁的缘故,所以那园子才会叫做扬羽蝶园!”十方微微附和般说道:“由此可见,那方万秋对千岁必定是爱如至宝,但千岁和方万秋分属二国,钱塘府和平安京又隔海万里,却不知是如何能结下这姻缘的?”
平安姬听十方这般一问,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多前那个灯火辉煌,满城烟花的仲夏之夜。
就见平安姬双目迷离,脸上渐渐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更添秀丽之色,同时丹唇轻启,竟突然咿咿呀呀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