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日韩颜臣和十方约定的是今日午间,在涌金门等候十方,但因为碧桃阿丑失踪,十方整整折腾了一宿,结果一觉睡醒,都过了午了,因此十方心里就想,韩大哥没等到我,必定早带着红玉姐姐回破窑去了。
半路上,十方想到韩颜臣和红玉可是把所有银子都用来让自己进涌金门了,恐怕身上早就没钱了,因而就买了些上好吃食,另外又买了十来个大肉馅包子,包了一大包,背在身上,这才带着丹杏赶往艮山门。
路上丹杏见十方神情一直紧绷不已,便有意想宽慰几句,又见十方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大肉包子,就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吃大白馒头呢,原来你也喜欢吃荤啊,只不过这烧鸡烧鸭难道还不够你吃的吗?还买这么多肉包子干嘛?”
十方这才跟丹杏说了这是给诹取买的,他就好这一口。
在菊花台时,丹杏倒也已经听十方说过,他的挂头名叫诹取。
丹杏早在龙虎山时,也听师叔说过,走畦人披幡挂头,如今这六魂幡倒是亲眼见过了,但可没想到,这所谓的挂头竟会真是一个会飞会说话的活人头。
因而丹杏也对诹取极为好奇,这时又听十方说诹取也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两样东西,一个是银子,一个是包子,所以包子就是买给他的。
丹杏一听更是忍不住笑道:“人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由此可见,此言非虚啊。”
十方也知道丹杏是调侃自己,便笑着回道:“这杏儿你可说错了,我认识诹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副好吃贪财的样子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丹杏更是笑道:“是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跟了你之后,变得更加好吃贪财了呗,说不定,如今也已经……”
“已经什么?”十方听丹杏话说到一半,突然不吭声了,便问道。
“没,没什么。”丹杏说着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他在一起,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啊。
原来丹杏差点顺口就说出,说不定,如今也变得好色起来了,但话到嘴边,自己也登时惊醒,心说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才硬生生卡住了。
十方这时一看丹杏的神情,倒也猜出来丹杏本想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最后还是说不出口,因而就没刨根问底,便话题一转说道:“杏儿,你之前是不是早认识韩大哥了?”
丹杏也知道十方是怕自己难堪,故意转了话题,心里暗暗感激,听十方一问,便说道:“我之前只是听过他,倒没见过,毕竟我只去过一次京城,哪可能所有的人都见过呢?”
“哦!”十方点点头,又问道:“那雁翎侯叛国投敌这件事,杏儿你有没有听你爹爹或者师叔他们提起过呢?”
丹杏已经知道十方的来历,也听他说了一直对这件事心存愧疚,故而才在见了韩颜臣之后,生出了要帮他找到雁翎侯,昭雪冤屈的想法。
但丹杏想了半天,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我真没什么印象,我们太一道和雁翎侯几乎无有往来,爹爹他们似乎也从没提起过他。”
十方听丹杏并不知道内情,而此刻又见天都黑了,也就没说雁翎侯是中了萨巫教的怨马咒,才失踪的。
二人这时也到了艮山门内,只不过这艮山门内遍地是残垣断壁,本就没了道路,此刻天又黑了,更是崎岖难行。
尽管十方已经来过两次,但第一次是韩颜臣领路,第二次则是在大白天,就这还七绕八绕走了一个时辰才找到破窑,更何况如今在这黑灯瞎火之下。
好在丹杏捡了根木棍,用附焰术照路,也勉强能辨明方向,但等二人到了破窑,天是早定更了。
十方看到破窑,远远就喊道:“韩大哥,红玉姐姐,我回来了。”
但破窑里却是冷冷清清,毫无一人应声,等十方和丹杏到了窑门,这才发现里面是空荡荡的,哪有韩颜臣和红玉的影子。
而且,连自己的瘦马雷霆以及马上挂的裹尸袋也都踪迹不见。
十方就是微微一愣,心说难道韩大哥他们见我一直没出来,不会还在涌金门等我的吧,如今涌金门可早就关了,按说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啊。
十方一边琢磨,一边刚想把背上那包吃的放下,但这时却听丹杏突然叫道:“你看,这里好像有血迹。”
十方急忙回头,就见丹杏举着火把,照在破窑门前四五尺的地方,借着火光,就见地上是一大滩的暗红之色。
十方急忙上前,一看脑子就嗡了一声,地下果真是一大滩的鲜血,看样子才刚凝固不久。
丹杏俯身用鼻子闻了闻,沉声说道:“这是人血,一定是出事了。”
说着,又举着火把四下照耀,十方也随着火光四下观看。
还没等丹杏手里火把绕过半圈,就见在一处断墙之下,露出了一对人腿。
十方和丹杏同时上前,这才看见,在这断墙之后,竟然趴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十方忍不住上前就将其中一人翻过来,一看就是一惊,原来这人早已绝气身亡,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胸前一片血污,而丹杏也看了另外一个,同样也是一具尸体。
但好在并不是韩颜臣和红玉,而是两个衣衫褴褛,一身烂泥的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