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边巴西卜走了,丹杏这才瞄了一眼十方,却见十方脸上是毫无任何尴尬之色,便忍不住就揶揄了两句。
“好了吧,你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和张仵作一唱一和,挑拨了半天,结果人家法王根本就没上当。”
但十方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反倒是张九乔回道:“那也未必,只要把话挑明了,他法王自然也会思虑一二。”
十方这才点点头说道:“知我者,张仵作也,这大和尚可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他真能因此而去牵制住乞王和赌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料想在万花会前,钱塘府应该就不会再有血案发生,否则单凭我们,势单力薄,哪能撼动得了那二王一二。”
“哦!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才挑拨离间的?”丹杏忍不住瞪了十方一眼,“也是,像这种损招,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十方微微一笑,也没反驳,只是命张仵作头前带路,等他和丹杏在后面跟着的时候,十方才悄悄跟丹杏说道:“杏儿,这你可冤枉我了,这损招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杏儿你教给我的。”
“我教给你的?你可别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啊。”丹杏登时嗔道。
“你怎么忘了,方才不是你告诉我的,如遇五虎,坐山观之吗?我这不就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吗?”
丹杏听十方这般一说,更是忍不住伸出手来,作势要打,但瞬间却又放下了手,同时收起笑容,皱着眉头说道:“我当时说那话的意思是怕你和法王硬来,又不是让你从中挑拨,难道你就没察觉吗?那法王是有意扇动百姓,明显要刁难与你。”
十方也点点头,回道:“是啊,方才一刹那间,我还真有点慌了,要不是杏儿你提醒的及时,恐怕这头一天,咱们就要出师不利,大败而归,而且要真成了欺凌百姓的恶官民贼,那这案子可就没法再往下查了。”
“那你觉得法王会不会就是真凶,毕竟这种贼喊捉贼,邀买民心的伎俩,不光能洗清嫌疑,更能获得百姓们的拥戴,而如今的结果,不也正是这样吗?”
十方却摇摇头,“这我也拿不准,但就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是真凶的可能性很低,毕竟秦牧和女王也说了,这法王上一次就没参加万花会,这次看样子,可能也没参加的意思,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广收信徒,扩大珞珈教上面,如果他并不知道灵隐山下面有银矿的话,那就算他做了半山之主,却不是就成了这满城烟花女子的头,反而会对他扩大教门有害无益。”
丹杏也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毕竟,法王在百姓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得道高僧的形象,张口是普度众生,闭口是不念世俗功利,要是真去参选万花会,必定就会被人说成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这对他的确大大有害。”
“所以我才想着好让他去牵制乞王或者赌王,毕竟,珞珈教越兴旺,对那二王的威胁也就越大,因为这三王可都是靠着满城百姓吃饭的,和依仗着青楼勾栏的女王以及依靠东南王的秦牧可并不一样。”
说着,十方又悄悄地指了指前面带路的张九乔,更是压低声音说道:“另外,这位张仵作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就我感觉,她绝非只是个衙门里小小的差役。”
“张仵作?”丹杏却是微微一愣,“你从哪儿看出来的,难道就因而方才她配合你能一唱一和吗?那不就是官场中常见的对上司溜须拍马吗?她在衙门多年,这套怎能不清楚?”
十方却摇摇头说道:“她可绝不是那种对会上司溜须拍马的人,否则就不可能独自来昌乐巷了,必定会跟着那师爷在衙门里恭候我们,那是她故意做样子给我们看的,可并非是她的本来面目。”
丹杏瞅着前面一边走,一边频频和来往行人热情打招呼的张九乔,却说道:“我怎么觉得,她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女子而已,或许是因为很少有女仵作,所以你才觉得她与众不同吧。”
“希望真是我多心了吧。”虽然十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念道:“这一时间还真和杏儿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从小装疯卖傻了十几年,因而对这装傻的门道是一清二楚,所以才能看出来这张仵作是一直在装蒜的?”
二人跟着张九乔,沿街而行,但却并没有去往钱塘府衙,而是七拐八拐,直到了临近清河坊大石桥旁的一家药店门前,张九乔才停了下来。
十方和丹杏抬头一看,就见这药店极为阔气,上下三层,正门足有三丈来宽,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红漆大药柜,单是这最底下的一层,就足能装下上千种不同的药材。
尤其在正门顶上,还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长足有一丈二,高也六尺有余,上面是三个鎏金大字——樟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