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选了右边,大凤心中暗喜,便带着十方转向右边,沿着蜿蜒山路一路往上。
直走到日头西垂,在天边抹上第一道火红般的晚霞,十方方才听到轰鸣的落水之声,出了山坳,见不远处是一道瀑布自上倾泻而下,水汽也扑面而来。
十方倒也清楚,这就是方才在玉带晴虹上看到的瀑布,只是到了近处,方见其壮观,不过让他略觉惊奇的是,那扑面的水汽却极为烫热,竟是热水一般。
大凤在旁边解释道:“这就是隐凤泉,经过菊花台后,被地下火窑烧的滚热,故而连这瀑布也成了烫水,落在曲院风荷后,汇聚成潭,按照阴阳二数,又分为醉仙和对月二池,分别取‘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典故。”
十方本还啧啧称奇,但一听大凤又说典故,头都大了,慌忙打断大凤,又一脸惊奇地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妹妹在曲院风荷下水,洗的岂不是我用过的洗澡水?”
大凤却是咯咯笑个不停:“这又有何妨,那温冷池大的很,一年里也几乎没人使用,而且能在温冷池沐浴的,那可都是金身玉体的贵人,也别说让下面用这水沐浴洗身,就连琥珀山庄也都是用这水酿的酒,公子如果每天都来洗上一洗,那日后整个钱塘府吃的酒,也都是公子的洗澡水呢。”
十方一听更是吃惊不已,“什么?用洗澡水酿酒,那还能喝吗?”
“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琥珀山庄酿的酒,别说能喝,还抢手的很呢,不是一流的酒楼,想买都买不到,整个钱塘府顶尖的好酒,几乎都出自琥珀山庄。”
“琥珀山庄?”十方虽然听大凤方才说往左面就是去往曲院风荷的琥珀山庄,但他一直也没在意,此刻一听,才又问道:“如此说来,琥珀山庄倒是个酿酒坊了?”
这时,大凤已领着十方就到了温水瀑布一侧的峭壁旁,伸手在一处极光滑的石柱上拍了两拍,而后又转动了两下,顿时就听到从石柱里发出咯吱吱像是木石挤压之声,原来这石柱里面还另有机关。
大凤这才回道:“对啊,琥珀山庄是钱塘府最好的酒坊,尤其是那凤水双红,更是皇贡极品,正好公子一会儿要泡泉,到时一尝便知,我家主人就极爱这双红中的女儿红酒,每天都要在冬湖中酌饮。”
十方心里正琢磨这琥珀山庄是个酒坊,那有没有可能就是那秦牧的产业,毕竟连潘伯英都恭敬有加的人物,自然有资格能在这半山开酒坊。
但就在这时,却见从头上缓缓落下一个吊篮,说是吊篮,但却极大,足能容下四五个人,由六根手臂粗细的绞绳对称吊着。
到了近前,十方就见吊篮里铺着描龙绣凤的红毡,看着极为厚实,想必坐上去也极为柔软舒适,而在红毡正中,竟还有一张镂花玉石小桌,桌上还放有一只青瓷茶壶,两只茶盏。
大凤扶着十方坐进吊篮,拿起茶壶,给十方面前的茶盏斟上茶,这才伸手抖了抖旁边的绞绳。
六根绞绳同时上升,拉着吊篮慢慢凌空而起。
十方看着新奇,心说这等上山的办法倒也特别,但更令他惊奇的是,这吊篮竟没有丝毫晃荡不稳之感,甚至连面前盏中的茶水都没有丝毫晃动。
大凤不敢和十方对坐,而是贴身跪坐在十方身旁,等吊篮缓缓升起,才奉茶说道:“公子,这百尺天梯刚好是一盏茶的功夫,这是今年刚打下来头一茬儿的龙井春茶,最是香嫩,公子正好边品茶,边赏西子湖景。”
十方只是一心好奇这么大的坐篮,竟还能如此平稳,没在意就伸手接过大凤奉上的茶盏,瞬间就觉得异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十方虽不懂茶,但心中猜测,像这种光闻着都能香到骨子里的,价格必定不菲,因而就轻轻咂了一口,果真唇齿溢香,当下忍不住是一口而尽,大凤又给十方斟满茶盏,同时身子就靠在了十方旁边。
这时,随着吊篮缓缓上升,整个西子湖也渐渐映入眼帘。
大凤伸出一只手挽住十方的手臂,一只手指着下面霞光映照的西子湖说道:“公子,你看,那边就是玉带晴虹和平湖秋月,而下边就是杯莫亭,想必韩少侯爷也跟公子提过,说曲院风荷的杯莫亭是观西子湖的最佳之地,但那是因为他从没坐过这百尺天梯,更没上过菊花台,真要说观湖,菊花台温冷泉自然第一,而第二就是百尺天梯,下来才轮得到杯莫亭。”
十方此刻眼界开阔,几乎整个西子湖尽收眼底,更见其秀美壮观,不禁也频频点头叹道:“能览此景,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大凤此刻整个身子都贴在十方身上,更是在十方耳边轻声腻道:“那公子,在你眼中,究竟是这西子湖美呢,还是我美呢?”
大凤此话一说,十方心中就是一颤,这才感觉到大凤那娇软酥骨的玲珑身体,竟贴着自己身子轻摩不止,登时连端着茶盏的手都颤抖起来。
而这时,就见大凤双眸浅闭,神情迷离,一双红嘟嘟的俏唇微噘,竟主动朝着十方嘴上吻去。
这下可把十方吓的一哆嗦,茶盏也脱了手,一盏热茶全泼洒到身上,但恰好也躲开了大凤的红唇。
被热茶这一烫,十方脑子登时也清醒一些,心说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大事未成,我怎能色欲迷心,一脚踏进这温柔乡中呢?
因而十方慌忙侧身,躲开大凤,同时说道:“姐姐这是做何?万万不可。”
哪知大凤却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拿起十方掉落的茶盏,半嗔道:“原来公子不喜欢这茶的味道,那我再为公子换一盏新茶吧。”
说着,大凤一扬手就把手中的价值不菲的茶盏抛出吊篮,而后拿过另一只茶盏,倒入茶水,这次却是满面恭敬之意,再无任何挑逗之情,人也离十方有段距离,不再往上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