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莺歌的灼灼逼人,十方深吸几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略停了片刻,才说道:
“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真不是我十方找借口,更不是嫌弃红鸾姐姐,而是我身为走畦人,也有古训在身,姐姐虽然是冯兴家之女,但毕竟有一半木妖之血,人妖有别,走畦人身为守界之人,终生不可越界,因此十方不得不辞。”
听到十方说出这样的话来,莺歌登时面无血色,好一会儿才哀叹一声,“既然先生这么说,看来是我贪心奢望,只怪鸾儿命中没有这个福分,那我就不再强求,鸾儿,你带先生出去吧。”
红鸾面色也极差,冷眼望着十方,听母亲吩咐,便冷冷说道:“先生,请随我来。”
说着一转身,轻抖红袖,再也没看十方一眼,低头带路。
十方也知道这番话极为伤人,因此便向莺歌施了一礼,默然跟在红鸾身后。
红鸾一直直线而行,十方也只能跟在身后,但走出足有一顿饭的功夫,依旧不着边际,而莺歌早已消失在身后的浓雾之中。
因红鸾面色不善,十方也不敢问,只能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又走了半天,十方实在憋不住了,怯怯问道:“姐姐,还有多远?”
红鸾猛然站住脚步,转回身,冷冷望着十方,突然说道:“难道我身为伯奇鸟,就让你觉得如此不堪,我本以为你并不是个介意人妖有别的凡夫俗子,却没想到,你竟然还不如区区蒋毓技。”
十方就是一愣,心中惊道:“难,难不成,她,真对我有了倾慕之心?”
红鸾依旧气色不善地望着十方,双目红肿,泪珠在眼中来回荡漾。
十方平复了一下心境,叹了口气,才说道:“姐姐,可怜天下父母心,难道姐姐还不明白伯母的用心良苦吗?”
红鸾一愣,“母亲的用心?”
十方点点头,“如今无论结果如何,贺家之事已经告一段落,那姐姐可曾想过,接下来,姐姐要何去何从呢?”
“接下来?”红鸾眼中露出凄苦之色,好半天,才说道:“我,我可能就在这清醒梦中,一直陪伴母亲了。”
“姐姐如此,是一片至孝之心,但恐怕伯母并愿意让姐姐如此,方才伯母也说了,这清醒梦就是一座监牢,她怎能舍得让姐姐你就此陪着她孤独终老呢?”
红鸾也并非没想过十方的话,因此沉默不语。
“所以伯母才想将姐姐的终身托付于我,不过我想,倒不是伯母真的觉得我能保护得了姐姐,而是觉得,姐姐跟在我身边,总比孤身一人流浪江湖相对好一些,至少,一个夜提刑身边的妖怪,轻易不会引起混元教和太一道这些所谓除妖人氏的注意。”
红鸾愣了半晌,“母亲竟还有如此的忧虑?”
十方点点头,“天下为父为母者,无论人还是妖,为子女殚精竭虑,皆为一理,而正是因为如此,十方才万万不能答应伯母的请求,否则,就是陷姐姐于不孝之地了。”
“将陷我于不孝之地,这又是为什么?”红鸾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