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摇摇头,“无论冯郎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冯郎,是鸾儿的亲生父亲,当时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父女相认,哪怕冯郎永远也记不得我了。”
十方又叹了口气,“冯兴家是真的神志失常,恐怕并没那么容易吧。”
“是没那么容易。”莺歌哀苦又起,“鸾儿几次偷偷进入木乡楼,都是无功而返,还好悬被贺家的人发觉,我只能让鸾儿趁着冯郎熟睡,用怀莫草进入他的梦中,哪知道……”
说了这里,莺歌又是泣不成声。
红鸾这才惊道:“原来母亲是为了让我和他相认,才让我进他的梦中,那母亲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
“儿啊,当初娘和你爹爹是梦中相会,才有了你,其实他一直都不知道娘的存在,更何况是你,如果娘告诉了你真相,万一他……他不认你,娘不敢想……”
十方却说道:“伯母有这样的顾虑也无可厚非,至少现在来看,冯兴家并没有在梦中认下姐姐。”
红鸾哀叹一声,凄然说道:
“并不是他不认我,而是在他的梦里,就如同这清醒梦一般,不,清醒梦中尚有踏足之地,但他的梦中,除了白茫茫的大雾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他自己,也没有。”
十方愣了片刻,又抬头望了望这漫天大雾,轻声说道:“看来好坏先生连自己都忘记了,心中竟连一片荒芜都没能剩下。”
莺歌这时含泪说道:
“我明白,他是因为叶小姐才变成这样,而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唤醒他,但我连清醒梦都出不去,所以最后只能想到,如果让他能时时刻刻看到鸾儿,或许就能让他找回自己,毕竟鸾儿和我容貌相似,而且他们又是亲父女,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相连。”
十方轻轻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所以,伯母才想到,让姐姐接近蒋毓技,好能借他进入贺家。”
“是的,但我深知那个女人的为人,自她掌家以来,贺家年轻貌美的丫鬟都被赶了出去,想让鸾儿以人身光明正大进贺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仅仅是深夜潜入,冯郎早已熟睡,又如何能让他看到鸾儿。”
“贺家能随意出入木乡楼的只有技授颜成,但韩毓颜是女子,沈毓授本性异常,杨毓成男女不分,都不合适,也只有蒋毓技算是个正常人,如果姐姐能靠他进入贺家,只需表现出对制作傀儡极感兴趣,就算经常出入木乡楼,那些工匠下人,既不会也不敢心生怀疑。”
“先生说的不错,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而且蒋毓技本就是冯郎的亲传弟子,在贺家是大弟子,举足轻重,如果鸾儿借蒋毓技之名进入贺家,就算有人看到鸾儿单独面见冯郎,也不会乱生口舌,只不过,当时蒋毓技去了泉州,我也只能等到他回来,才能让鸾儿和他见面。”
十方叹了口气,“只不过伯母你却没想到,贺家早已经没人知道好坏先生就是冯兴家,更没想到,红鸾姐姐虽然顺利接近了蒋毓技,却恰逢贺夫人被杀,贺立业如惊弓之鸟一般,最终,姐姐连贺家的大门都没进得去。”
莺歌点点头,“鸾儿告诉我她没能进去贺家,当时,我也并不知道贺家起了变故,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便让鸾儿带着开刀像,去往木乡楼,好趁着冯郎醒着的时候,让他们父女相见,一次不行,两次,我相信,总有一天,冯郎会想起来的。”
“而恰恰就这么凑巧,在这个时候,红鸾姐姐碰上了黛靡姐姐!”十方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