诹取还真被李淳阳说的无言以对。
李淳阳又说道:“白银镔铁生于寒苦,只能以兵战行抢掠之事,但青铜王朝占据天下富庶,自古以安民收税为本,除了民税,还兼营专卖,最主要就是盐铁茶瓷丝马这所谓的内府六事,因为六事利益远大于民税,无论儒门还是兵家都想染指,才导致了青铜朝堂上旷日持久的兵儒之争。”
“兵儒之争?”诹取摇摇头,一脸不懂之色。
“所谓兵儒之争,自青铜王朝立国时就有,到如今,是以小李相公为首的保和派和以关山铜为首的主战派之间的争斗,双方都称是为了保国安民,但说白了,都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是当今以小李相公为首的的保和派占据绝对上风,不光控制着天下税收,更掌控着专营六事中盐铁茶瓷丝五事,而枢密使关山铜却仅有饲马一事,处境堪忧。”
“哦,怪不得关山铜要加害小李相公,照你这么说,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钱。”
“不错,富贵,才俊多趋附,穷困,天地皆鄙夷,亘古之理,就连武将出身的雁翎侯韩文忠都投靠了保和派,因此朝堂之上,形成了一强两弱之局,以小李相公为首的保和派,财源雄厚,人才济济,信奉古儒先圣之说,讲求以和为贵,自然视以武为本的关山铜和打着求道长生为名的太一道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小李相公和关山铜是死对头我知道,但太一道不是一直秉持中立,虽然与小李相公他们信奉的儒门理念不和,但也算秋毫无犯,称不上是死对头吧?”
“如果真是秉持中立,与世无争,又何必立于庙堂之上,只是太一道当今掌教天师玉鼎真人颇通权术,深知朝堂三派,太一道实力最弱,本身又是道门,才提出方外之人,奉修道长生为本,行除妖安民之事,保持中立,不问官事,由此获取了天子的信任,但无论保和主战两派还是太一道,天子都是根本,现在太一道深受天子信任,岂能不被保和派所忌!”
“你是说,太一道只是表面中立,私下却和关山铜结盟,以对抗保和派?”
李淳阳点点头,“但太一道毕竟表面奉行中立,加之天子庇护,保和派一时间也对其无可奈何,所以矛头自然就对准枢密使关山铜,再加上青铜王朝历代皇帝对武将皆不信任,关山铜的处境可想而知,所以他才要极力挑起战事,只有这样,他进可打击保和派争权,退也足以自保,也就是所谓的养寇自重,从而避免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关山铜不都是每天把不为自己荣华富贵,只为了收故土,雪国耻,还青铜王朝以强盛,还习武之人以尊重挂在嘴上,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诹取倒是挺认同李淳阳说的这一点。
“倒也并非如此,收故土,雪国耻是天下武人的共同理想,关山铜也不例外,但和寻常武人不同,关山铜很清楚,理想这东西,只有有实力者才能实现,空想解决不了现实问题,但喊口号却能为他拉拢天下武者的支持,只不过动动嘴皮子,又没有成本,何乐而不为?”
诹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李淳阳又说道:“所以,摆在关山铜面前的现实问题,自然也是钱。”
“养活效忠自己的武人需要钱,拉拢朝官亲贵结交盟友,还需要钱,打仗用兵,更需要无数的钱,如果没钱,别说收服山河的理想,就连自己小命也难自保,但他官居枢密使,权辖之下,来钱的只有六事中的牧马一事,其余五事都在小李相公手中,他又无力染指,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就比如,扶持江南木坊成为宫廷织造局的官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