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抬起死鱼一般的脸,摇了摇头,“彻地雷发,天地无存,无路可逃。”
十方一听,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贺立业这时却突然冷笑两声,“今天,谁都跑不了,所有人,都要跟木乡楼一起葬身火海,跟师兄,龙儿和玲珑一起陪葬。”
十方见贺立业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但依旧忍不住吼道:
“贺立业,是你自己对不起你师兄他们一家,才惹下这弥天大祸,我和黛靡姐姐一片好心,查明真相,替你师兄一家三口讨还公道,而你却要将我们一同烧死在木乡楼,也太歹毒了吧?”
“公道?哈哈,这天地间哪有公道可言,我请你们来只是让你们帮我找到师兄,可如今呢?如今我满门皆死,连师兄和龙儿都死于非命,这就是你所谓的还我师兄一家的公道?”
贺立业恶狠狠说道,满脸尽是怨毒之色。
十方听贺立业这般一说,更是忍不住怒道:
“贺立业,导致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你自己心知肚明,甚至我们调查时,你还一再误导阻拦,而最终造成如此恶果的,归根到底还是你的自私。”
贺立业却不气不恼,一脸的平静说道:
“贪念?木坊创于我师,兴于我兄冯兴家,盛于我贺立业之手,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如今的木乡楼,早已名震大江南北,就算我把它付之一炬,也不能让世人知道,贺家木坊出了妖怪!”
“你,你……”十方听了贺立业的话,恨不得直接上拳头。
“贺立业,你简直是个疯子,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不惜纵容贺夫人害死冯夫人,才直接导致如今的恶果,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
“悟?不错,只恨我悟的太晚,如果早悟到蚍蜉之力岂能撼动参天大树,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哼,你哪能体会我的苦衷。”
十方听贺立业似乎话中有话,登时就是一愣。
贺立业说完,又狂笑起来,嘶哑的笑声中,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本就没有才能,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坊主,一心想的就是跟在我师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但师傅临终之时,口口声声对我说,一定要保住木坊,木坊在,才有人,有人,才有家,有家方能立业,木坊就是一切的根本。”
贺立业是又哭又笑,一边留泪,一边说道:
“不错,我是早知道那个贱人害死了玲珑,但我没办法,如果没有那个贱人,木坊早就万劫不复了。”
十方怒道:“冯夫人于你一同长大,难道她就不是你的家人吗?还是说,你口口声声说的血浓于水的家人,根本就比不过一块木坊招牌?”
贺立业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纵然你聪明绝顶,但终究只是个孩子,你可曾见过那望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中蛰伏的恶兽,已经悄然张开了狰狞大嘴,迫不及待地要将你一口吞下去的恐怖。”
十方被贺立业的话惊在当场。
“所以,我只能忍辱负重,但师兄回来,却一点儿没告诉我,他们有了孩子,也瞒着我,这本就不应该是我能挑的起来的千斤重担,却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实在是挑不动啊。”
说着,贺立业浑身颤抖,又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由于情绪激动,贺立业还剧烈咳嗽起来,但急促的咳嗽声中,却还夹杂着无望的哭声和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