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角落里的香炉,再想想明崇俨的体型,李贤几乎可以确定,这家伙就在香炉后面了。
本来这个香炉应该摆在大殿正中央的,因为他不太喜欢熏香,加上明德殿里也没有言官什么的过来蹦跶,所以干脆就下令挪到了一边,几乎靠着墙壁。
香炉不是特别大,但是,明崇俨身形消瘦,抱着膝盖靠墙坐着,还是能靠它遮盖身形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香炉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紧靠着墙壁,若非自己亲眼看到了宦官搬运香炉的过程,也未必会注意那里。
带着强烈的自信心,李贤朝着香炉走了过去。
脸上挂上戏谑的笑容,走到香炉的一侧,然而
没有!
这不应该啊!
自信满满结果失败,让李贤很受打击。最令他无语的是,他清晰的听到了大殿之中,传来茶壶和茶杯碰撞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清楚,明崇俨此时一定坐在他小案子后面,很是儒雅的给自己倒茶水。
长舒一口气,回过头,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李贤询问道:“明长史,孤没有猜错的话,你其实就藏身在柱子后面,等到孤检查一侧的时候,就轻身躲藏在另一侧,是不是?”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明崇俨正在装逼的气质,顷刻间破碎,他惊讶的看向李贤,疑惑道:“太子殿下如何猜到的?”
叹息一声,李贤无奈道:“其实,孤也清楚这一点,只是,把你的行动,想的太复杂了一些,想必,这就是明长史要教给孤的因地制宜吧。”
没法说,人家用小孩子躲猫猫中最常见的手段获胜了,自己就完全没必要感到惋惜或者嘴硬什么的,认输就好了。
随便一拱手,李贤道:“是孤输了,看样子,孤还是自以为是了,还望明长史不吝赐教。”
明崇俨没想到太子认输的这么干脆,甚至还行了礼。
虽然太子的拱手只是随便一拱,但是他却不能随便,赶紧站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知无不尽。”
这句话,才出口,明崇俨就后悔了。
知无不尽?那自己留一手算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没有这话,自己还能有所保留,但是这话既然说出去了,自己还保留的话,一旦暴露,脸面就要荡然无存啊!
虽然懊恼,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坦诚:“太子殿下,其实,微臣对您隐瞒了”
听着明崇俨的请罪之语,李贤暗地里都要笑死了。
刚刚是他故意行礼的,要的就是钓出来这句话,虽然李荇也会,但是,既然连他都说道家的藏形匿影有两把刷子,那肯定要学最好的啊。
轻咳一声,李贤笑道:“明长史不必自责,到底是孤在探求你的本事,有所隐瞒也是应该的。不过,既然你说还缺了一项,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学,如何?”
见太子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明崇俨虽然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李贤每天上午的习武过程中,又增添了一项藏形匿影。
只从字面的角度理解的话,藏形匿影,跟躲猫猫没什么区别。但是,就连后世的特种冰都要钻研的学科,它又岂会是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还只是唐朝,但是,千百年来,战场上的斥候,死掉的又何止上万,自然积累下了足够的经验。
是的,藏形匿影之术,就是脱身于战场上的斥候藏匿之法。作为大军死亡率不弱于冲锋营、敢死队一类组织的职业,斥候想要活命,就需要在藏匿上,下足够的功夫。其涉及到的学问,远远不是一两句就能概括的。
上午习武、下午安排赈灾的事宜,晚上陪小老婆,偶尔还要早起,参加朝会,李贤的生活,依然忙碌的很。
不过,跟忙碌的李贤比起来,郑温,就要清闲的多了。
五姓七望的集会过后,他因为大怒攻心,瘫倒在床,然而,不过是第二天,郑家族中的三个族老,就赶到了长安,站在他的床前,面无表情的宣布了郑家族会的决定。
“即日起,免去郑温族长、家主之职,因其与太子斗气,接连损失家族力量,特罚其领一等家法三十,并返回族地,闭门思过三年!”
“即日起,族长、家主之职责,由郑硕接替!”
一等家法?
守在病床前尽孝的郑温长子郑浩,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族老,父亲如今正病重,就算要领家法,是不是等他老人家好转一些再领?一等家法三十?就算是晚辈,也承受不起啊!”
寻常人家的家法,也就是一根枣木棍一类的东西,但是,郑家的不同,除了明面上的家法以外,还藏匿着更高级别的家法。
至于一等家法,说白了就跟铁棍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只要是家法,都要求行刑的人,用尽全力。挨三十下铁棍,已经跟处死没什么区别了。
新任的家主郑硕,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郑浩,叹息道:“也罢,看在郑温在任多年,只是晚节不保,再加上你如此孝顺的份上,就等他病好了,再行家法吧。”
病好了,接受三十一等家法,也是九死一残。
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几十年,却换来这等下场,病床上的郑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不用手撑着,就挺起了上半身。
指着感慨的郑硕,郑温哈哈大笑道:“郑硕,老夫用不着你假慈悲,不过三十家法,而已,老夫现在就接,来啊!来啊!!来啊!!!”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高昂,第三声过后,郑温目眦欲裂,嘴角溢血,一动也不动了。
看着郑温犹如怒目金刚的样子,郑硕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郑温却还是那个样子,郑浩试探着触碰了一下父亲,却发现,父亲一点反应都没有。
竟然
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