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礼完毕,二人又开始当着赵恒的面,具体谋划起了整个对付寇准的步骤。
这俩家伙没本事对付辽军,对付自己人,却如有神助。
第二天廷议,几乎没废多少力气,就令寇准入了局。
而那寇准,大概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主动请缨前往澶州得到了赵恒的批准之后,当天下午,就押送了粮草辎重登上了渡河的大船。
他一走,赵恒立刻就失去了擎肘。当天傍晚,连夜举行紧急廷议,将四品以上官员重新召集到临时行宫之中,探讨迁都事宜。
中书同平章事毕士安,这才意识到,寇准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赶紧站出来据理力争。
然而,他威望、口才,皆远不及寇准。性子也不像寇准那么固执。所以,争来争去,只好跟王钦若等人各退一步,为了官家的安全,先将圣驾撤回汴梁,观望黄河上冻之后的局势。
“据钦天监预测,最近将有暴雪。所以,事不宜迟,官家明日一早,便可以由捧日军护送,先行离开滑州。”冯拯早有准备,见毕士安开始让步,立刻乘胜紧逼。
在场的高官,原本就以支持“南狩”者居多。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在寇准和王钦若两人之间站队而已。
此刻既然寇准不在场,毕士安又没坚持住底线,众人立刻见风使舵,出言附和冯拯。
结果,毕士安再想改口,就彻底来不及了。只好以“时间仓促,车驾准备不足”为由,拖延离开滑州的日期。
王钦若知道他拖延时间,是为了等寇准从澶州返回,当然不肯答应。于是乎,二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最后,再次各退一步,将启程时间,从第二天一早,拖到了中午视天气情况而定。
从当天傍晚,到第二天中午,总计有七八个时辰。如果毕士安现在离开行宫,派人乘坐快船,渡河去找寇准,仍旧有机会赶在赵恒的车驾离开滑州之前,将寇准请回。
因此,王钦若心中灵机一动,干脆又拿出一大堆可议可不议的事务,请赵恒圣裁。
赵恒一心想走,当然要全力配合他。立刻将这下琐碎事务,逐一交给在场众臣子廷议。
结果,一直拖到夜晚亥时,毕士安才终于能够离开赵恒的临时行宫。再想派人过河去请寇准,时间上,肯定已经彻底来不及。
也许老天爷实在厌烦了赵恒君臣继续瞎折腾,第二天,竟然是个难得的小阳春。
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南风,日光暖得如同炭火。
昨日街道上所结的冰,迅速融化。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几队大雁振翅南飞,不停地发出欢快的呼朋引伴声。
赵恒见此,愈发坚信,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
距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他就催促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准备好车驾,带领捧日军护送自己和王钦若等人启程。
而那高琼,也一改前几天的热血上头。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赵恒的口谕。
赵恒和王钦若等人,各自上了马车,直奔滑州南门而去。沿途中,听见百姓们哭声震天,却全当是在为自己送行。
转眼间出了城门,车驾走上了大路,赵恒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命令随车伺候并且贴身保护自己的窦神宝拉开车帘,正准备回头再看一眼黄河沿岸的风光,却忽然发现,车队于前方不远处竟然开始缓缓转弯。
不再是沿河官道继续南行,而是于前方岔路口,拐了个弯子,悄然掉头向东!
“怎么回事,窦神宝,为何车驾转弯了!去,你速速去宣高琼过来见朕。”赵恒性子原本就多疑,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扯开嗓子,高声命令。
“官家,微臣寇准,恳请官家移驾澶州!”没等窦神宝做出回应,车窗外,忽然传进来了寇准的声音。
紧跟着,寇准的身影,也由一匹骏马驮着,出现在了赵恒的视野之内。双手抱拳,姿态无比恭敬。憔悴的面孔上,却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