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那姓张的会来吗?这里距离辽军西大营可是没多远。万一被契丹人的斥候……”窦沙布置完了绊马索,喘息着从他身边经过,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询问。
“一定会。张廷玉逃离镇戎军之后,除了投奔辽国,没其他地方可去。而想要拿毒死李都监的事情邀功,直接找辽国皇帝耶律隆绪,肯定比找别人强。”知道窦沙心里头不踏实,韩青放下长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解释。
“可是,可是他为何不从汲县过河,偏偏从阳武那边绕了个圈子?”窦沙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不肯立刻离去,继续缠着韩青刨根究底。
“汲县距离滑州太近了。他做贼心虚,怕寇相从滑州大营那边,派兵截杀他。”韩青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迅速笑着给出了答案。“并且他身边,还有一群雍王的党羽,目标太大。向东走,肯定会引起赵恒的注意。故意向西跑,眼下大宋举国之兵都去了滑州,地方官府即便发现了他,也没有实力派人出城围追堵截。”
顿了顿,发现窦沙的表情仍旧有点紧张,他继续笑着补充,“你莫非是担心张庭玉故意拿他自己当诱饵,骗咱们去杀他么?没必要,他不会算命,不可能猜到,已经逃过了黄河,还有人在前面等着割他的脑袋!”
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关键处。窦沙听了,用力点头。
老将军李继和执掌镇戎军多年,亲信故旧遍布全军。但是,这些人却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便是,全是官身。
有官职在身,就不能随便带领麾下弟兄来追杀张庭玉。所以得知雍王功亏一篑,张庭玉立刻带着镇戎军右厢里雍王的党羽,弃军而逃。
如此,镇戎军的其他将领,李继和的亲朋故旧,甚至李继和的亲兄长李继隆,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对付他。
首先,张庭玉身边,雍王的党羽不下百人,还有两百多名他自己的亲信爪牙。派少量家丁过来追杀他,等同于送死。
其次,如果想带领大队兵马前来追杀张庭玉,就得先得到朝廷批准。而以大宋朝廷的做事效率,没半个月时间,公文根本不可能走完流程!
所以,张庭玉等人弃军潜逃之后,才会舍近求远,向上游绕路渡河。
距离官家带领的其他几支禁军越远,距离镇戎军左厢越远,他们遭到堵截的围追堵截可能性就越小。
而只要成功渡过了黄河,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逃出了生天。
相州被辽军攻下之后,从新乡往东一直到澶州,黄河北岸这段宽达两三百里的区域内,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宋军。
张庭玉等人只要稍微辛苦一些,从原武渡过黄河之后,再花费两天时间就能抵达耶律隆绪的帅帐。
届时,他们就可以用李继和的死,和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大宋机密,换取各自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呱呱,呱呱……”寨子里一座残破的碉楼上,忽然传来了乌鸦叫声,诡秘且凄厉。
“来了!”韩青以长枪为拐杖,快速撑起自己的身体。
在离开皇城的那一刻,大宋皇帝和朝廷,跟他就没了任何关系。
但是,李继和却曾经对他有过庇护之恩,他不敢忘。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毒死老将军的贼人逃脱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