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杨文广,也双手持枪跳了起来,以免被战马的尸体撞翻。而杨文广身侧,开封府南司使院韩青手持钢刀,横眉怒目。更远处,骑都尉杨旭则手挽角弓,箭蔟的寒光,在弓臂处微微闪动。
“都虞侯小心!”
“卑鄙,竟然暗箭伤人!”
……
跟在神卫军高官身后的甲士,也追到了近前。看到自家上司吃了暗亏,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叫嚣。
“楚都虞侯,别来无恙?”韩青对叫嚣声充耳不闻,又向前快速迈了半步,横刀挡住了刚刚从半空中落下来的神卫军高官。
那高官并非别人,正是曾经在他和王曙遇刺之后,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卫军左厢都虞侯楚构。
此子的身手,甚为了得,竟然在坐骑中箭的瞬间,就甩脱了马镫,纵身跃上了半空,避免了与坐骑一道,被摔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眼下此子双脚落地,恼羞成怒。本能挥舞着钢鞭,就打算跟放箭射死他坐骑的杨旭,“讨还公道”。
然而,无论他怎么冲,韩青手中的钢刀,却始终挡在他必经之路上。哪怕他动用钢鞭去砸,也无法令刀光退让分毫。
“韩判官,莫非你要包庇私通辽国的奸贼么?”接连冲了三次,都被韩青用钢刀逼回,神卫军左厢都虞侯楚构终于恢复了冷静,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质问。
“楚都虞侯言重了,奸贼私通辽国,韩某拿下他去开封府审问。包庇一说,从何而来?”见对方不再去找杨旭拼命,韩青迅速收起刀,笑着反问。
楚构被问得微微一愣,喘息着咆哮,“官家亲征之前,命雍王殿下留守汴梁。而雍王殿下日前曾经有令,京师与京畿安全,尽数交给神卫军!”
“雍王殿下可曾有令,开封府不再管汴梁城内外之事?”韩青的头脑反应极快,再度笑着回敬。
双方这样扯下去,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了。
雍王赵元份奉旨留守汴梁不假,可雍王却没有权力,剥夺开封府的职能。也不可能,给开封府下令,让他们关起门来,少管闲事。
当即,楚构就失去了继续跟韩青争论的兴趣,再度将钢鞭举了起来,高声断喝,“来人,给我请韩判官他们去一旁休息。得罪之处,明日一早,楚某自当亲自前往开封府,在王府尹面前负荆请罪!”
“是!”跟在他身后新赶过来的一百多名甲士,远比先前的那支神卫军忠心,答应着跳下坐骑,结伴向前发起了进攻。
他们刀不用出鞘,枪不用染血,只要下定决心,凭着人数优势,就能完全锁定胜局。
而韩青,也知道楚构及其亲信,绝不会像孙豪杰等人那么容易对付。果断大喝一声,弃刀,跨步,抢在自己被被包围之前,单手抓住了楚构腰间束甲丝绦。
另一手拉住楚构后背甲扣,他双臂和腰部同时发力,就准备故技重施,像数日前在东明镇之时对付营指挥使孙楠那样,将楚构也举过头顶,让此人麾下的甲士投鼠忌器。
却不料,楚构的身手,竟然比那孙楠高出了足足三倍。发现自己的绊甲丝绦被他扯住,立刻丢了钢鞭,曲臂锁向了他的脖颈。
韩青胆子再大,也不能冒脖子被别人锁住危险。果断变招,挥拳砸向楚构的肋下三寸。
而那楚构,竟然快速拧身,用背甲代替肋骨,硬接了他一拳。随即,跨步,勾腿,用脚跟回踢他的胯下。
“啪!”韩青提膝,挡住了楚构的阴招。紧跟着追出半步,曲臂肘击。
楚构再度侧身,披着铠甲的身体灵活得宛若游鱼,躲开他的肘锤,随即就是一记黑虎掏心。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双方就对拼了五六招,根本无法分出胜负。而杨文广、杨旭两个,却各自被七八名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甲士吃准了二人不敢下死手,仗着身上甲胄足够厚,用身体硬接他们的拳脚,坚决不肯让步。而另外数十名甲士,却绕过他们,快速追向了带着萧怀恩离去的张帆。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张帆身边,原本就人单力薄,只能埋头逃命。只期望,在被追上之前,能将萧怀恩所乘坐的马车,赶进开封府大门。
谁料,眼看着开封府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斜刺里,却又有一伙神卫军将士杀了出来,不由分说,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在下焦文用,开封府的弟兄,请行个方便,把萧怀恩交给在下带走!”带队将领,身穿军级都指挥使袍服,非常礼貌地,向张帆拱手。
自家上司被困住,身边弟兄也没对方多,自己的官职,还远不如对方高。刹那间,张帆就落入了绝对下风。
正准备,拼着性命向前硬闯,长街上,却又有数辆包了白铜的马车,疾驰而至。
最前面的马车上,有个小太监挑着灯笼,纵身而下。嚣张地挤开了神卫军将士,冲着焦文用厉声喝问,“刘公公问,深更半夜的,尔等在做什么妖?万一惊扰了贵妃娘娘和皇长子,尔等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