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难之时,自己洗过。”韩青摇了摇头,低声给出了答案,“那衣服,不能久泡,放在水里时间稍长,就会褪色,变得一块黄,一块白。不信,我叫人取一件泡给你看。”
“什么?”杨文广武艺高强,书读得也不错,却终究是个锦衣玉食的豪门子弟,没有任何做家务的经验。听韩青说秋夜青久泡会变色,两只眼睛立刻瞪了个滚圆。
如果秋夜青久泡会变色,那萧怀恩的尸体上所穿的衣服,就不可能在水里泡了五天五夜。
而尸体被仵作检验之前,他的的确确亲眼看到过,尸体身上的布袍是正宗的秋夜青!
“张帆,去街上,随便买三件秋夜青布袍来。分在不同的店铺买,大小随便。”唯恐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韩青抬起头,向门口低声吩咐。
“是!”已经做了开封府南司参军的张帆答应一声,立刻小跑着去街上购买衣物。
韩青也不愿让杨文广干等,先命人给自己和对方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边喝,一边指着证词上另外一处内容说道,“萧怀恩的同僚说,他虽然是个文职,却从不端架子,掌舵,操帆,划桨,样样都能上手。水性也非常佳,夏天时候,能脱掉衣服,仰面朝天躺在汴河上抱着酒坛子喝酒。”
“是,他想让排岸司的那帮兵痞心服,肯定得有一身好水性。并且,酒量也不能太差。”杨文广不敢再掉以轻心,认认真真地点头。
“神卫军的黄良,当天晚上,他们两人一起包了船吃酒。聊帮人从运河上夹带南货的事情。没谈拢,所以他早早地就下了船。而艄公和负责伺候他们的船娘则说,萧怀恩结账之后,也紧跟着下了船。”韩青一边继续用手在证词上指指点点,一边补充。
“的确如此,但是,不排除黄良私下串通了船家替他作证的可能。”杨文广越听越觉得蹊跷,再度认真地点头。
“如果是早早下船,酒便不可能喝得太多。萧怀恩即便失足落水,凭借他的水性,恐怕也不会淹死。而游泳如同骑马,只要学会了,就很难再忘记。哪怕喝醉了,只要不醉到无法走路的地步,怎么连扑腾呼救都做不到,便直接沉入了河底?”
“此外,你再看这里。第三位目击者的证词,樊楼的歌姬楚鑫,看到他身穿秋夜青袍,坐在一艘无棚轻舟上,敲酒坛子放歌,顺汴河而下。当日为六月初二,时间是亥时刚过。每个月初二,天上连月光都没有,他在暗,楚鑫姑娘在灯火辉煌的樊楼上,如何能看得见他的脸,还能看清楚衣服的颜色?”
……
“这个楚鑫有问题!”已经不需要韩青再多说,杨文广以手拍案,“至少她做了伪证。
“可以从楚鑫查起,不过,我估计她现在肯定已经离开了樊楼,不知所踪。”韩青笑了笑,非常自信地推断。
杨文广又羞又气,连连搓手,“那,那,那该从哪里开始查起?石敢当是咱们的前辈,黄良躲在神卫军大营不露头。船家夫妻两个……”
“萧家!”韩青手指轻敲卷宗,给了他一个,打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