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在黄河沿岸的斥候,迅速乘坐船只,将警讯连珠箭般送入了禹城水寨。
韩青闻讯,心中来不及叫苦。立刻又调遣二十艘百料战舰,组成另外两支舰队。
一支由袁坤带领,专门负责禹城渡口上游十里内范围,一支由袁宝带领,专门负责禹城渡口下游十里内范围。
凡是发现可疑船只,无论大小,立刻截停扣押。若是不听号令,则当场击沉了事,坚决不让辽军一兵一卒渡过黄河。
并非韩青性子如何谨慎,而是他有自知之明。麾下这群弟兄,以粮丁和厢兵居多,无论装备、训练度、战斗经验,都跟辽军不是一个档次。
而他自己,凭借韩家的祖传枪法,做个百夫长绰绰有余。指挥上万大军跟那些打了半辈子仗的辽国宿将野战,无异于插标卖首!
所以,韩青早就下定的决心,采取对付高丽水师同样的招数,来对付辽国铁骑。
那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对面那几个姓耶律的将军无论使出什么招数,韩某人都坚决不去接招。
而韩某人这边,则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怎么便宜怎么来。
反正辽军抢到的粮食再多,早晚也有消耗干净的时候。而韩某人这边,却背靠着整个京东东路,无论打多久,都吃喝不愁。
事实证明,韩青严重低估了对手的老辣,更严重低估了辽国人的无耻。
就在警讯传来的第三天,黄河北岸的渡口处,忽然涌起了滚滚烟尘。紧跟着,数不清的男女老幼,扛着大包小裹,冲到了码头前。
而更远处,则有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辽军策马舞刀,将更多的无辜百姓,如同赶羊般,朝着渡口方向赶。
“不好,契丹人要杀百姓泄愤。”张帆大急,冲到韩青面前,高声请缨,“提刑,卑职带两艘船过河接人。否则,那些百姓必死无疑!”
“卑职跟张兄弟一起去!”刘鸿也急得两眼发红,站出来高声请求。“趁着辽军还没杀到渡口,能接多少算多少!”
他们两个,都是金牛寨的老弓手。曾经亲眼目睹过,当初党项入侵,如何大肆屠戮边境州县百姓。
所以,他们两个毫不怀疑,契丹铁骑会真的对无辜百姓大开杀戒。
然而,久经战阵的武又,却从北岸的哭喊声中,听出几分阴谋味道。果断站出来,高声反驳,“提刑小心有诈,辽军缺船。如果把死士藏在百姓当中,咱们派船过去,非但救不了百姓,反而有去无回!”
“武都辖,百姓长什么样,契丹兵将长什么样,走到近处,能看得清清楚楚!”张帆心急如焚,扭过头,对着武又高声叫嚷。
“你看得清楚,却阻止不了他们驱赶着百姓一起登船。届时,船舷上都得爬满人,你根本来不及再把船从岸边开走。当初夏州造反,永兴军路多少城池,就是因为守将一念之仁,被党项鹞子驱赶着百姓诈开城门?”
“那就派小船过去,哪怕丢了船,也好过见死不救!”刘鸿知道武又说得没错,却咬着牙坚持自己的建议,“小船即便被契丹人抢了,提刑也可以派战舰去击沉了它。”
“小船过去,百姓自己挤,就能将船挤翻。”武又红着眼睛,继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