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中军帐门再度被推开,却是都虞侯金有声带着几个都指挥使走了进来。
“大帅,请恕金某愚钝。您调集所有舢板,不知道所为何事?”毕恭毕敬地向蔡仁愿行了个礼,金有声郑重询问。
他出身于八大豪门中的庆州金氏,而他的族兄金至阳则是蔡仁愿的背后靠山之一。所以,先前蔡仁愿处置皇甫恭和车立两个之时,他一直选择了袖手旁观。
但是,不插手水师内部的权力争斗,却不意味着他会任由蔡仁愿为所欲为。特别是涉及重要军事部署,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知道蔡仁愿的最终目的,以及这么安排的理由。
“宋将韩青三日前在胶湾采用火攻,毁了我方三支分舰队,想必都虞侯已经知道了。”蔡仁愿虽然开始着手给家族寻找退路,短时间内,却不想把高丽八大世家全都得罪个遍,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解释,“而即便是走海路,他至少也需要的两天时间,才能返回登州港。”
“你准备拦截他?怪不得我看你派蔡忠良去监视海面?”金永声恍然大悟,狠狠挥拳。
“如果他敢走海路返回登州,老夫当然不会放过他!”蔡仁愿咬牙切齿地回应,随即,又轻轻摇头,“但是,老夫以为,他不会走海路。他虽然连战皆胜,打的却都不是水战。在外海,他麾下渔船的数量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了,即便急火攻心,仍旧未曾失去理智。仍旧能清醒地对敌将的行为做出预判。
“那大帅调集舢板,还命匠头大量打造舢板……?”金永声顿时有些跟不上蔡仁愿的思路,眨巴着眼睛继续追问。
“无论他是走海路回来,还是走陆路回来,登州港此刻,都没有多少兵马驻防!”蔡仁愿也不卖关子,坦率地给出答案,“明天我会在海上等他一整天,如果等不到,后天无论陈匠头那边打造出多少舢板。我都会率领中军,强攻登州港!”
“强攻登州港,你有办法对付登州港入口处那三根铁链以及港内的陷阱了?”金永声被吓了一跳,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蔡仁愿咬了咬牙,郑重点头,“趁涨潮之时,用舢板载着木柴放火。潮头推着起火的舢板向港内走,铁链刚好将舢板拦下。上百只舢板载着干柴一起烧,哪怕是铁锭也能融掉,更何况铁链和固定铁链的那些木桩?”
“妙,此计甚妙!”金永声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用力抚掌。
“铁链烧断之后,再用舢板载着勇士去夺了港口内的笕桥和岸上的水寨。韩青将登州城内的大部分人马都带去了胶湾,此刻城内必然实力空虚。守将断然不敢带着区区几百兵马出城来跟老夫作战。我军夺下水寨之后,以哨船探明暗桩和暗礁的位置。然后,战舰徐徐跟进。定然能拿下整个登州港!”
“然后绕过水门,从陆地上去攻打登州的其他城门!”金永声终于明白了蔡仁愿的意思,挥舞着手臂补充,“刚好给掖县预备的投石车和攻城锤,也造得差不多了。运到陆地上去组装起来,将登州城的城门砸烂!”
“对,强攻登州,从陆地上。”蔡仁愿也挥了下手臂,做劈砍状,“那姓韩的闻听登州失陷在即,肯定会星夜赶过来。届时,你我再给来一个围城打援!”
“善,大善!”金永声越听越觉得此计把握甚大,兴奋地擦拳摩掌。
连环计,这是标准的连环计。
姓韩的先前虽然凭着奸狡伎俩,从高丽水师头上占了一些便宜走。但是,跟蔡仁愿比起来,他终究太嫩了一些。
除非他豁出去坐视登州失陷,否则,这回,定然叫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