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自插一刀”的这股狠劲儿,对韩青来说,此刻最好的选择,便是就坡下驴,派人将严希诚迎到二堂,然后再以其“师叔”的名义,装模作样地呵斥一番,双方从此便成了自己人!
有了青州严氏配合,韩青无论对付“纯阳教”也好,梳理京东东路的积年悬案也罢,都肯定如虎添翼。
三年任满,要政绩有政绩,要名声有名声,稳赚不赔。
只是如此一来,柳氏兄妹父亲的案子,以及商铺老板骆怀生指控严府书童霸占他的财产和妻子之案,就必须另行考虑了!
同为士大夫,韩青似乎没有必要,替几个素昧平生的草根,去硬撼青州严氏这棵参天大树。
他也未必撼得动对方,哪怕他能拿出严氏犯罪的真凭实据,对方都可以如今天这样,再找几个“刁奴”出来,往他的衙门口一抛,然后继续去做“一等良善人家”。
“提刑,属下知道您铁面无私!”王武跟张帆两人出身、阅历差不多,大多数情况下,看问题的角度也非常一致。想了想,主动提议,“但您毕竟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不宜现在就跟韩氏把关系搞得太僵。稍缓一些时日,等咱们在青州站稳的脚跟,再徐徐图之也不为迟!”
“就怕姓严的,并不是真心想缓和关系。而是以退为进。如果提刑轻易就放过了他们,他们还有别的招数在后面等着!”李遇的观点,与张帆、王武两个不同,皱着眉头低声反驳。
“可提刑虽然说手握俩个衙门,麾下人马加起来,却只有咱们这一百来号。”张帆想了想,轻轻摇头,“并且,依属下之见,无论王经略,还是丁转运使,都不像是愿意为提刑撑腰的。特别是王经略,这几天提刑去拜访他之时,他话里话外,好像一直在叮嘱提刑,谨慎处置,切莫打破地方上的稳定!”
“哼——”李遇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张帆的话没错,作为韩青的嫡系部属和两个新衙门的骨干,他们这三天,一直跟在韩青身后,拜会上司和同僚。能清楚地感觉到,王钦若、丁谓等人,对韩青本人,以及提点刑狱司和控鹤署这两个衙门的态度。
不能说王钦若和丁谓,在给韩青下马威,但是,也别指望这两人,像寇准去年那样,给予韩青绝对的支持。
王钦若和丁谓,这几天在韩青面前,提到最多的词汇,就是稳定。哪怕韩青什么都不干,只要地方上继续稳定下去,就是大功一件!
“人少又怎么样,想当初,韩提刑单枪匹马,不也照样杀得永兴军路那帮王八蛋人仰马翻!”整个大堂内,唯一毫无顾忌的,只有武二。见张帆、王武等人瞻前顾后,忍不住拧着鼻子说道。
话音落下,张帆和王武两个顿时着了急,齐齐将目光转向他,大声反驳,“那不一样?在永兴军路,我们巡检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而现在……”
“姐夫,姐夫,我回来了。你赶紧跟我姐说一声,我不是乱跑。我是在全心全意帮你做事!”一句话没等说完,窦沙已经风风火火地闯入,不管都有谁在场,挥舞着胳膊向韩青请求,“我真的不是乱跑,我去微服私访了。前几天拦下你的马车告状那个骆掌柜没有撒谎,他的铺子的确是被严府大公子的书童给占了。他的老婆,也嫁给严府那个书童做了妾。他和两个心腹伙计,一起在野外遇到了袭击,尸首都被县衙核验过。所有邻居,都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竟然藏在了乞丐堆里,一直忍到了现在!”
“行,我帮你作证,你的确是帮我做事!”韩青立刻站了起来,走上前,轻轻抚摸窦沙的脑门,“去洗个脸,吃点心吧。我一会就帮你作证。”
“哎——”窦沙好生得意,拱了下手,撒腿就走。
望着他满是阳光的背影,韩青深深吸了口气,将头转向了大伙,不再做任何犹豫,“我刚刚到任,不方便现在与地方上的士绅往来。张帆,你替我去好言好语回了严公子。至于严府的管事,既然严公子把人都送来了,我也不能不承他的情。王武,你把他收到控鹤司衙门,请郎中好生照顾。刚好手头的案子,我需要找严管事核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