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既粗俗,又生动,偏偏还完全站得住脚。登时,将窦蓉说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正羞恼间,却看到那青衣女子,又变成了冰山般高冷模样,将狗腿刀在胸前一横,沉声威胁,“你最好把飞刀放下,否则,下次我用铁鸡蛋砸你,可不会出言提醒。而姓韩的,也未必还来的及救你!”
没等窦蓉来得及还嘴,她的面容又变,眨眼间,从冰山美人,变成了娇憨少女,“姐夫,麻烦你让窦家妹子躲远一些。人家是替紫菱姐姐给你送信的,不想牵扯到她。”
“她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危险,而你,也未必就胜券在握!”韩青听了,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别扯许紫菱了,她做不了你的姐姐,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韩郎不是轻易不肯回紫菱姐姐的信么?怎么现在竟然对她如此推崇?”青衣女子听了,迅速又从娇憨少女,又变成了邪恶妩媚的风尘妖姬,“奴奴知道了,你跟紫菱姐姐一样,都是嘴上不肯明说,心中却早已情根深种。哎呀,奴奴好苦,竟然跟紫菱姐姐一样,看了韩郎第一眼,心中就再也抹不去你的身影!”
“怎么办呢?”她一边缓缓让战马加速,一边叹息着摇头,宛若海棠照水,丁香结愁,“只好亲手杀了韩郎,才能彻底解脱。”
说罢,浑身上下,又是一冷。策马抡刀,直取韩青脖颈。
韩青心中早有准备,毫不犹豫拉开与窦蓉的距离,然后双腿交替倒退,直接躲到了一个大树之后。
“咔嚓!”大树被青衣女子手中的狗头刀砍中,大块的树皮连着白花花的木屑倒飞而起。那女子一击不中,再度挥刀,寒光如电,直奔韩青脊背。
“咔嚓!”关键时刻,韩青又是一纵身,让另外一棵大树,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随即,随即,借着大树的掩护,迈开大步,直奔自家坐骑。
“妖女,看刀!”窦蓉大急,将飞刀接二连三掷向青衣女子。然而,却被对方一一磕飞。
那女子,嫌她碍事,猛地又扬起了左手。刹那间,一道寒光呼啸着直奔窦蓉面门。
“砰!”窦沙及时撑开了韩青制造的竹片粗布软盾,将寒光遮挡在距离自家姐姐两尺之外。姐弟俩,全都被吓得脸色发白,冷汗乱冒。
“妖女,我在这儿。有本事冲我来!”唯恐那青衣女子伤到窦蓉,韩青扯开嗓子高喊。随即,俯身屈膝,从自家战马腹部快速钻过,右手握住挂在马鞍下的枪杆迅速前拉。
长枪顺利地被他拉出,青衣女子也绕过了坐骑,堵向了他的正面,再度挥刀斜剁。
以步对骑,韩青无论速度,还是高度,都不占据优势。转眼间,就被逼得险象环生。而那女子,却一刀快过一刀,刀刀不离他的脖颈。
眼看着,就要将他毙于刀下,忽然间,韩青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以诡异的步伐,迎着刀光向前跨步。
“叮”地一声,枪锋恰恰磕在了狗腿刀上,将刀身荡开半尺。紧跟着,韩青右手横拉,腰腹大腿手臂同时发力,枪锋迅速回到正前方,被枪杆推着向前急刺。
“咦——”青衣女子,没想到韩青忽然间,竟如同换了一个人。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侧身闪避。
枪锋贴着她的胸口位置刺空,枪缨甩起,抽在她身上,不重,却令她忍不住轻轻皱眉。还没等她来得及还招,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断喝,“嗨——”
紧跟着,韩青身体凌空翻滚。手中的长枪,如同活了一般向外画了条弧线。粗大的枪杆,在身体巧妙的配合下,狠狠扫向了她的马鞍。
人躲开,马必然受伤。青衣女子无奈,只好用狗腿刀格挡。“当啷”枪杆与刀身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随即被弹开了半尺。而青衣女子手中的刀,竟然被砸得下坠了两尺余,差一点儿,就砍伤了自家坐骑。
“啊——”她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果断催促坐骑,与韩青拉开距离。然后,在四十步外,重新调头。一边调整方向和速度,一边皱着眉头,对韩青上下打量。
此时此刻,也许才是她的真正模样。既不像冰山般高冷,也不似风尘女子般妩媚,浑身上下,更没有半点儿闺阁少女的娇憨。
然而,韩青却根本无暇去仔细观察,这瞬间的变化。双手持枪,双腿反复调整步伐,鼻孔里的呼吸声粗重得宛若有人在拉风箱。
自打李源受伤那天起,他开始与各种来历不明的对手厮杀。如今虽然不能算是身经百战,但二三十战,肯定经历过。
可从没有一次,让他感觉如此紧张,如此狼狈。
如果刚才,不是忽然间身体被残魂接管,使出了韩家枪法中的杀招。眼下的他,很可能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而残魂在接管了身体的那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仿佛就耗尽了全部精力。现在,已经将身体控制权又还给了他,并且,无论他怎么呼唤,求肯,都无半点动静。
“韩郎好身手,奴奴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说,咱们俩,算不算不打不相识?”青衣女子惊魂稍定,再度变成了青楼女子,娇笑着摆了摆狗腿刀,策马加速。
先前因为低估了韩青的身手,她才被逼得狼狈不堪。而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右手中的狗腿刀,左手中的铁胆,背后的俯首弩,还有鞋子上的飞针,她一定要请韩青尝个遍。
无论其中,哪一个发挥作用,姓韩的今日,都在劫难逃!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就又被拉到了二十步之内。青衣女子,迅速抬起左手。
“砰!”还没等她将铁胆砸出,斜刺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霹雳。紧跟着,无数铁砂伴着硝烟喷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