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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贾公公依然躬身立在门口。
傅官心想这天下恐怕也只有这里,才会有一位圣阶的强人当门房吧。
陛下坐在龙案前,茶几边坐着燕北溪和燕师道。
傅官走了进去,片字未提虞问天造反之事,而是详细的对陛下明了大皇子背锅的前因后果。
燕北溪听了之后那双稀疏的眉缓缓舒展,燕师道却盯着傅官想要发话,却被燕北溪轻轻摆手压了下去。
“这事倒是让问天受了委屈,朕不瞒你们,这事就是这样,所以傅官,你以为问天可以为帅?”
傅官行礼:“回陛下,大皇子殿下对虞朝忠心耿耿,对陛下敬若神明,再加上大皇子自幼苦读兵书,胸有大志,臣以为东部边军之主帅非大皇子莫属。但是……”
他顿了顿,却吓了皇帝一跳……皇帝以为这儿子恐怕因为内疚与自责不会接下这帅印,傅官接着有道:“大皇子认为临阵换帅本为大忌,再加上他本人对东部边军了解不多,夷国既然出兵,那他就没有时间去了解手下的将士。所以大皇子恳请陛下任命费安为副将,随他出征!”
皇帝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手一挥:“准!贾公公,速传虞问天和费安前来见朕!”
“老奴领旨!”
贾公公躬身退下,出门时颇为赞许的看了傅官一眼。
“问天可还有什么话带给朕?”
“回陛下,殿下……他毕生之志愿就在军伍,此去……永不回京!”
皇帝轻蹙了一下眉头,燕北溪听了这句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燕师道仔细的听着,心里愈发疑惑,心想难不成那真是一出戏?
如果真是一出戏,陛下的手腕可就太高明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陛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
……
傅官离开了御书房,想了想,向后宫走去。
在蝶仪宫外遇见了年公公,得知虞问筠没有在宫里,他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出来的虞问道叫住:“母妃要见你。”
事实上傅官也想见见尚贵妃,就因为大皇子那事。
或许是这冬日暖阳的原因,尚贵妃未在蝶仪宫,而是在她的那方后花园里。
虞问道带着傅官走去的时候,尚贵妃正挥舞着锄头在清理曾经的那片菊园。
见傅官过来,她直起身子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些日子未曾来拜见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傅官躬身行礼,尚贵妃淡然一笑:“那还有一把锄头。”
傅官撩起衣袖拿着那把锄头就去了菊园,未再话,颇为熟练的锄着这一园的残菊。
“问筠今儿个出去了,没去找你?”
“啊,我被陛下召进宫里来了,恐怕是错过了。”
“眼见着寒食节将近,上京的事情算是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接下来你得抓紧一些,我已经安排上官文修选人了,明儿个你去学宫看看,把人员定下来。鸿胪寺那边也基本准备妥当,随行的人有礼部侍郎徐怀树,先给你一声,回来之后,大致会提拔徐怀树为礼部尚书。”
傅官手里的锄头未曾停下,他很认真的听着,对于徐怀树接下来的升官他并没有发表意见。
“问筠吵着要去,我便寻了个借口,让她去武朝看看她二姑虞渔,你顺便也去见见,她嫁给武朝定国侯为妻,有定国侯的照拂,你在武朝行事也方便一些。”
“别的事情陛下会给你旨意,那是国事,我就不多嘴,你到了武朝之后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不会出什么岔子。”
傅官这才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和尚贵妃这席话不相干的问题:“陛下凭什么那么相信大皇子?”
“办妥了?”
“嗯,应该是妥了。”
尚贵妃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眉儿一扬,“男人,对于初恋总是难以忘怀。”
傅官一愣,初恋?薛冰蓝是陛下的初恋?
“他是薛冰蓝的儿子,再加上审问了魏公公之后,知道了魏公公是拜月教的人,陛下当然认为大皇子是被魏公公所蛊惑蒙蔽。”
尚贵妃叹息了一声,又道:“大皇子自从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这让陛下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了他,所以哪怕是他犯了这滔天之罪,陛下还是想着能让他出来,活在这阳光下,也只有这样陛下才会心安,才不会对薛冰蓝更加愧疚。”
傅官没敢接话,此间清冷了一盏茶的功夫,尚贵妃又是自嘲一笑:“这满朝文武都认为我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其实他们错了,我连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都斗不过。”
“罢了罢了,这菊园的土翻一翻,明年再种一些菊花,又是新的一番景象。”
傅官斟酌半晌才心翼翼的低声问了一句:“那么……娘娘认为这虞问天,是该死呢?还是不该死呢?”
这次轮到尚贵妃迟迟没有回答,直到这一园子的残菊锄尽,她才看着傅官,很认真的了一句:“他是陛下的儿子,这也是陛下的心事,关于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将它忘记!”
“切记,是忘的干干净净!”
傅官心里一凛,也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麻蛋,这个秘密偌大虞朝知道的人只怕屈指可数,自己背着这天大的秘密可就像随身带着个炸、弹,而且这炸、弹的引爆器还握在陛下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