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燕府,走下马车傅官站定脚步,很是认真的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里是位于金陵南区西来巷,巷子古旧安静,巷口立着一块巨大牌坊,上书西来二字,两旁是一副对联:
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
大江东去,波涛洗净古今愁
傅官扬了扬眉,问道:“这是何人所书?”
“前朝大儒向问风。”
“哦……!”这名字似曾听过,好像这位大儒还有诗词文章留于千碑石上。
燕府的牌面比之施府更为宏大。
朱红的大门前两尊汉白玉大狮子口含玉珠耀武扬威,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门楣上燕府二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门前笔直的站着两名护卫,他们居然穿着明晃晃的盔甲,手持长枪肃然而立。
“这样也行?”
“先帝之赏赐,燕府可着甲三百人。”
好吧,上京独此一家,傅官也只有羡慕的份。
推开那朱红大门,燕熙文带着傅官走了进去,他又四处打量了一下,心里很欢喜,因为这府邸可没有自己家的大!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他那傅府是前朝亲王府,在这偌大的上京城也是排在前五的存在,这宰相府邸自然没法和它相比。
其实这宰相府邸已经很大了,只不过傅官跟随燕熙文而行,未能窥见其全貌。
府上很是热闹,路上时常有丫环家丁路过,两旁的院落里也时常有欢声笑语传来。燕熙文未曾解释,他带着傅官穿门过巷,向燕府的深处走去。
于是渐渐安静,然后来到了一处精致的院落。
其间假山上的积雪未曾消融,假山下的荷塘早已冰封,数颗散落在院中的梅树正在怒放,一座亭台就在那最大的一颗梅树下,那亭台里正站着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清秀女子。
她长发披肩,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注1)
她是燕楼,此刻她正站在那亭子里,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一支伸入亭中的梅,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红的梅,白的衣,白里透红的容颜,就这样映入了傅官的眼帘。
这妮子……越来越标致了!
再看看燕熙文,嗯,差距颇大。
二人之间乃堂兄妹,想来燕楼的母亲曾经也是个可人儿。
傅官收回了视线,君子好色,取之有道,这燕阀的千金,他可没有去动任何心思。
亭子里的燕楼此刻也看见了他们,她松了那一支梅,梅枝弹开来,洒落细碎雪花一片。她从那亭子里走了过来,面带微笑,愈来愈近,那脸蛋儿却比那梅花还要娇艳。
“公子好!”
燕楼盈盈一礼,傅官愕然一瞬,抱拳还礼,“姑娘好!”
然后燕楼羞怯的垂下了头,就这样跟在傅官的身后,亦步亦趋,随着燕熙文走入了问月轩。
问月轩里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身后站着一个老人。
坐着的那个老人自然就是燕北溪,而后面站着的那个老人傅官并未曾见过,但那老人却吸引了傅官的视线。
因为那老人背着一把刀!
一把很长的刀!
那老人却一直垂着头,似乎在假寐,自始至终未曾抬头看他们一眼。
燕北溪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了头,视线便落在了傅官的身上,三息之后,他淡然的一挥手,“坐吧。”
傅官躬身行礼,“谢燕宰!”
燕熙文和燕楼也对燕北溪行了一礼,燕熙文陪坐在傅官身旁,燕楼在左侧坐下,取了水煮起茶来。
“听闻你和书兰就要订婚了?”
傅官微微一怔,你这大宰相居然关注着我这虾米?
燕北溪知道此事不足为奇,毕竟大年初一那一天他和董书兰去拜访过那些亲戚,并且在董书兰的三舅家里,这燕熙文还曾去过。
“嗯,待我父亲来了上京就把这事儿先定下。”
燕楼拧壶的手微微一抖,燕北溪的眉梢轻轻一跳。燕熙文面上倒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在心底里一声叹息。
“今日请你前来,是老夫心里有些疑惑,想要听听你的看法。至于你和书兰之事……老夫以为在未能解决你和九公主之事之前,恐怕难以顺利。”
傅官仔细一想,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他燕阀对书兰还有什么想法,而是事涉九公主,这尊卑有序,陛下就算是同意将九公主下嫁傅官,九公主也是要排在董书兰之前的。
虽然傅官从未曾想过这二位还要分出个大,但在旁人的眼里,这大显然是必须清楚的。
那么……自然就不能先向董府提亲。
可为何董尚书当时没有提出异议?
傅官微微颔首,笑道:“这事儿我倒是欠了考虑,请问燕宰有何疑惑?”
燕北溪捋了捋胡须,开口问道:“我曾在这院子里种了一畦韭菜,却因疏于打理导致杂草丛生,已难以分清哪一颗是韭菜,哪一颗是杂草。我想问你……是应该将韭菜和杂草全部铲除干净重新再种,还是多花一些精力去将那些杂草除去?”
(注1:来自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