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角的草棚下,白容吓成了驴,焦躁得扯缰转圈,想挣脱马桩。
更浓烈的硫磺气、土腥、还有糊味占据整个庭院。
院外,段勇夫装着挠头掩饰惊慌,问田勇夫:“这就是你说的火药爆竹?”
田勇夫:“昂。你守这,我走远些听听动静。”晾晾汗,吓他一跳,也太响了。
“这是爆竹?”段勇夫自言自语,真想进院瞅,长长见识。
院里,四人全站在坑边,坑的外形已经不是四方了,坑底炸出一大片凹陷。秃毛鸡和秃毛鸭本来就难看,死相更丑,简直千疮百孔,且被碎土埋掉一半。
王恬说话快结巴了:“好像雷炸下来啊。葛阿姊,阿姊,这是新火器?叫什么?”
“没起名,不过王郎君说得好,炸声如雷,便暂且称它‘火雷’,诸位觉得怎样?”
刘清先赞声“妙”,然后句句铿锵:“契文之‘雷’,寓意其似雄雄战车征于天际,其音可无限宏广、可碾世间秽恶。雷响之际,与此器一样,必伴随光电。还有!伐四夷蛮虏,需雷鼓大震,不正应了北伐势不可挡么?好名字!仿佛天生该称它为‘火雷’!”
念书多就是能说。邹娘子点头:“嗯!”
“火雷,火雷……”王恬重复两次后,双手点着自己胸膛,朝每个人邀功:“这名字是我起的,嘻嘻,我起的火雷。”
王葛被他愉悦感染,笑弯了眼:“对,待火雷大成,必有王郎君的功劳。趁热打铁,咱们试第二种。我修整吊杆,王郎君帮我再抓一只鸡、一只鸭过来。”别人不用管,一定得让王恬有活干。
刘清跳进坑,把两只死禽扔出来,问:“炸的坑不小,填上么?”
王葛:“得填上。”
邹娘子拿来工具,和刘清一起忙。
绳网和吊杆一截都炸毁了,不过王葛早有预备,利索得替换新的杆臂和绳网。
重新就绪后,她念出第二次的配比:“硫磺六大匙;硝一大匙、一中匙;木炭二大匙、一中匙。”
第三次配比:硫磺六大匙;硝二大匙;木炭二大匙。
第四次配比:硫磺七大匙;硝二大匙;木炭一大匙。
第五次配比:硫磺七大匙、一中匙;硝一大匙;木炭一大匙、一中匙。
话分两处。
试火药爆竹时都有人听到,何况更剧烈的火雷呢,尤其第五炸,比前四声轰响倍余。
各曹很快收到消息。
明拓在廨舍急得打转,前些天库舍出事,他头一个逃不掉罚,此时若有功劳抵上,说不定能保住兵曹史职位。
“阿恬啊,”他摇下头,不满意,对着面前的空荡荡一遍遍练习:“贤侄,打听出来了么?打听得怎样?是火器吧?贤侄,我和你阿父交情不浅哪!咳,阿恬哪……”
此刻明拓哪想得到,他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鞭炮扔到粪坑里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