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女匪?”
“女匪留给我!”
“嘘,你后头,女匪过来了。”
被提醒的勇夫知道同伴逗他,一回头还是吓一跳,是个虎背熊腰、戴着大朵假花、脖间围毛领的货郎。货郎放下担,嗓门很粗野的笑一声:“哈。诸位是从郡武比考场过来的吧,我这有建邺风行的当卢、节约,全是各种兽骨打磨,连虎骨、熊骨都有。”
离这最近的游徼过来撵人:“都别上他当!你,”游徼指着货郎的担,“挑上跟我走。白天就跟你说多少回了,不准靠近篱笆!”
货郎郁闷的跟着游徼走到偏僻处,此时二人的话,比夜色暗多了。
货郎:“终于找到阿兄了。你怎么脱身去那边?”
游徼:“不必去那边。”
“何意?”
“从此处一人下手,更能接近桓真。”
“事成之后,阿兄把他的膝盖骨挖出来给我,要趁他活着的时候挖。廷尉的伯公子,骨头值钱。”货郎揪出颈间挂的一块骨,深嗅,神色扭捏。若有人瞧到这幕,一定觉得诡异。
“我正要说这事。莫小瞧这些勇夫,有识货的,被人认出来你卖的都是人骨打磨的马具就完了!”
“我又不傻,刚才正是看见阿兄了,我才过去的。我也说正事,小匠娘是哪个?”
“不知。我真不知!山阴县年纪小的匠娘有十几个,我被安排巡查的区域偏,总不能为了齐蠢夫惹下的事暴露我自己吧。”
“我可舍不得阿兄有损。早年咱们吴郡穷隆山和吴兴郡莫干山那些郎君确实有交情,但这些年,各逃各的,谁知道都经历了什么?反正我除了阿兄,谁都不信了。我就是觉得苦荼有义气、功夫好,折在一小匠娘手里,怪可惜。”
“可惜个屁!今日我为了不暴露,也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莫忘了,你我拿的是江县令的钱,只管干好分内事。郡武比考场那,说句难听的,能活着离开几人呢?”
“说起来,多智虫对阿兄也有恩。”
“人死恩消!且看吧,这两天还要更乱。”
“阿兄当心,我会接应好阿兄的。”
“嗯。”游徼又假装训斥货郎几句,走回考场。货郎蹲下,盯着他背影,越发觉得他高大强壮,像颗移动的树。
月光下的山谷。
大部分罪徒都呈箕坐姿势睡觉,饿的难受,枷也沉,不睡干嘛。
苏峻睁开眼,看着前头的同枷罪徒。对方头后仰,也睡着了。他慢慢抬右腿、伸直,猛的蹬中对方的脖颈。
就这一脚,对方的颈骨就断了。
“啊!啊!”苏峻惊恐大叫。
乡兵中跑出一高一矮俩人,矮者冲郡兵那边喊:“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