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藏钱时,被贾地主家的佃农鼠大郎跟踪,鼠大郎不敢把那么多钱偷下山,就挪到更远处的慈竹林藏。此人不傻,不敢昧下三贯钱。一是昧下了、不敢使,跟没钱有何两样;二是他无房、无地,钱放哪,盗下山后也得找地方藏;三是害怕日后被查到,得受重刑。于是他想出一损招,厚颜无耻的找到三弟、反要挟,让三弟自己往外传恶名……就说和他打赌输了两贯钱。”
王翁疑惑:“两贯?”
“对,两贯。鼠大郎的佣耕期限已到,三弟不答应他,他就远走、到别处当佃农。那三贯钱他全不要了,可三弟也找不到,等同损失三贯。若三弟应他,只损失两贯,还能得回一贯。”
“三郎信了?”
“那厮转移藏钱时,自其中一贯上解了一个钱,还把贯绳是几股、贯结是怎么打的,全讲出来。三弟次日进野山找,藏钱处果然空空。”
王翁一拍膝:“蠢!把钱藏到无主之地,可不就成了无主之物!丢了也是白丢。”
王二郎爬过来,眼睛红通着给王翁捋背顺气。
王大郎继续道:“三串钱皆不见,三弟着急,头一次壮胆去找那竖夫的主家……贾风。”
老人家倒吸口气,猛然想起前段时间三郎打听阿菽的事。
“他这一去,正合贾风毒夫的意。贾风一房在族中失势,又只有贾蔚一个儿郎,再不想法子维持,就会逐渐被别房奴役。此人正算计咱家呢,算计阿葛以后兴许能进官署匠肆、成为匠吏,算计怎么攀上阿葛!呵,三弟送上门了。时机处处凑巧,鼠大郎的佣耕之期已到,不再续契。贾风为了彻底拿捏住三弟,就约了当晚戌正时刻,在野山河给三弟、鼠大郎说和。”
听到这,王竹颤抖的更厉害。
“唉。”王翁叹了声,把孙儿拉过来,知道接下来,一定是丧尽天良之事!
“鼠大郎岂肯应,他很快就不是贾家佃农了。他说可以不要野山的钱,贾风想做好人,就替三弟出两贯钱。等他拿到钱,听到三弟自扬赌钱、输钱的恶名后,他便离开贾舍村,再也不来。贾风若不舍得,就别假充伪善。”
王大郎说到这,长吐一口气。“鼠竖夫哪知道,贾风叫他来,根本没想让他活着离开。贾风虽是地主,也常年种地,吃的好,力气比吃糠的鼠竖夫大。贾风先把对方踹倒在河滩,揪着鼠大郎的头发拖行、把那厮死死摁进水洼里。哼,什么说和?他早给鼠大郎选好了死路!”
“呜……”王竹失声痛哭。
众人随着王大郎的述说,仿佛降临那夜的河滩,目睹可怕命案!
“三弟吓得腿软,没跑出多远就被贾风撵上了。三弟问贾风……鼠大郎呢?贾风指指野山河。这毒夫威胁三弟,若三弟告官,他一定咬死了说三弟是同谋。他扔给三弟三串钱,若三弟答应不往外讲,可拿了钱即刻走。三弟这才相信贾风只害鼠大郎、不害他。”
王翁摇头:“拿了这钱,也算不得同谋。只要三郎连夜去临水亭、哪怕跑回村一喊,把事情喊出来,贾风还敢当着村邻杀人吗?”
王二郎冷哼一声,脑中纷乱无比。今世鼠大郎挪的是王三的藏钱,前世挪的谁的?如果前世也是挪王三的钱,王三哪来的钱?前世家徒四壁,顿顿糠饭,哪来的钱?
王大郎:“阿父说的是。其实至此,才是三弟的第一错。一直到贾太公离世,他都没报临水亭,是第二错。他去吊唁时,贾风放心了,把阿菽的事交待给三弟。第三错就是鼠大郎被打捞时,三弟就在岸边、临水亭的吏也在那,他仍没喊出实情!”
王翁:“三郎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