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妪这么大岁数,还能瞧不穿少年郎的心思?张菜转过年就十三,到了相看的岁数,这是还中意自家阿葛呢。
孙氏未言先笑:“姥,我上午洗衣时看见二郎新妇了,唉,也不知道又和二郎闹啥别扭,问她啥都不说,只知道抹泪,怪可怜的。”
贾妪呛回去:“咋?我家院门大敞,外人都能进来,她进不来?想回来谁挡着她了?”
“就是!”孙氏立即道:“我也这样说的她。哎呀,其实我过来不是为了说阿贾的事,是阿竹那孩子又受了寒,问他阿父啥时候再回沙屯一趟?”
“回沙屯?我家三郎是姚家赘子还是赘婿?还回沙屯?”
“啧!”孙氏想恼,张菜晃她两下胳膊,她才重扬笑脸说:“我就是传个话,你家三郎若想再……去沙屯,就尽早去。要进仲冬了,天更冷,我家那两头牛就不能跑远道了。”
牛畏寒,孙氏说的倒是实情。贾妪进杂物间,拿出大郎编的筲箕,塞给孙氏,说道:“拿着,平常没少麻烦你们。你回去跟你夫君、叔郎都说一下,去野山时,别忘了来唤我家二郎、三郎。”
孙氏的叔郎就是张仓的阿父张五郎。
孙氏爱贪小利,得个筲箕,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问道:“阿葛哩?”
“在屋里练手艺,要考匠师啦,从今日起,我们都不能出大动静,只在吃饭时叫她一声。”
“考匠师?”孙氏嗓门一下提高,张菜也半张着嘴巴,一副不敢相信、又几分恐慌的样子。孙氏赶紧问:“那么说,阿葛考上头等匠工是真的?”
“你这话说的!”贾妪一把将筲箕夺回来。
孙氏腆着脸又拽过去,讪笑:“是我失言,这种事哪敢诓人。阿葛还真是……真是,了不得了。”
张菜又晃她胳膊,孙氏起身:“那我回去了,姥放心,我夫君、叔郎要是去野山,指定来唤你家二郎、三郎。你别送,我又不是外人,对了,我要再遇着二郎新妇,一定劝她回来。”
出来院门,张菜急的面红、跺脚:“阿母!来前不是说了,让我见阿葛一面吗?我都多久没见到她了,你咋不提呀?”
“你快死心吧!说句难听话,匠工咱都攀不起,更别提匠师。她要真考上匠师,这村里都呆不下了,还嫁你?”
“我不管,除了阿葛,我谁都相不中。哼!”说完,他先朝家跑。
孙氏恹恹,王葛又不是个筲箕,想得就能得到吗?自家阿菜又懒又馋,要不是自家有两头牛,劳力多,谁家女娘愿和他相看?
孙氏回头望着王户,突然觉得今日来的多余。小贾氏,哼,真是不知足,嫁到王家,姑舅明理,王二郎又俊又憨厚,多招人羡的事。就这样还闹腾,闹两天得了呗,还想逼着姑舅低头,哄新妇回去?可见平日的贤良都是装的。
呸!装给谁看,谁瞧不出来谁呀。
闹吧,接着闹,闹散了才好。她才不去劝!
姥:音读mu,之前解释过,同“母”。都是古代对普通老年女性的尊称。这个时代还没有婶子、大姨之类的客套称谓,不习惯的略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