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王葛下马。
王荇骑行太久走不动道,由铁雷背着。
“阿葛么?”王二郎上下打量,有些不敢认侄女了,不单是尘土扑面,相较离家时,王葛确实长高、稚气尽褪,从容的气度更令面相有变化。
王蓬下嘴唇包上嘴唇,抖糠似的上前:“系阿己么?你系我阿己么?”他挺自信记得长姊从前模样的,怎么眼前的不敢认,从前的样也瞬间模糊了呢?
“别动!”王葛故意严肃,矮下身,捧住二弟的脸,用自己脸颊的土在对方两边脸蛋上各蹭,怪嗓音逗他:“你系我二弟阿蓬么?”
一个鼻涕泡崩出来,王蓬咧嘴笑:“是,嘿,我是。二叔,从姊,我阿姊回来了,真是我阿姊回来了,嘿嘿,我阿弟虎头也回来了。”
“都回来喽!”
“都回来喽!”
王蓬蹦跳着当先开道,雀跃而喊。
王葛已知自家搬宅院了,搬到原来的亭署,亭署迁到更阔的地方。
“跑慢点儿。”王二郎越过王蓬。
“啊二叔等等我。”
王葛拉着从妹的手并行,王菽也成长了,迅速告诉王葛:“迁宅院是县署安排的,没人敢说闲话。”
“嗯。”人越出名越要注意声名,尤其名气大、吏职低的时候。“这木亭还没修?”
“新亭署那已经建了新亭,程亭长特意留着老亭,夏天乘凉用。亭长还说,有这样一个旧亭,后辈们才不会忘了苇亭原来有多苦。”
“哼。”王禾撇下嘴:“整天不是程亭长就是程小郎。”
王菽也“哼”,把脸一扭。
什么程小郎?王葛刚生疑,程霜带着两个亭吏迎上来。简短寒暄,亭吏跟两名勇夫去接后边的车队,王葛身边只留五郡兵随行足够了,其余人、所有坐骑全跟着程亭长、王禾走。
行不多时,二叔折回,牵着个梳着三丫髻的女娃,穿着漂亮的浅红衣、深红裳。
王葛停步。
这是……幺妹阿艾?
小女娘挣开王二郎的手,严严实实躲到他身后,然后小心歪出头、又害羞的躲回去。
“阿艾?”王葛蹲下身。
小女娘这次歪出头的动作放慢,脸上仍笑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滴落,各个剔透跟泉珠似的。
“来,阿艾,我是你长姊王葛。来。”
阿艾扭捏走出两步,变跑,但是很轻柔的倚进王葛怀抱。王葛抱起对方,别说,还挺沉。她把阿艾的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感受小家伙紧张发僵的身体慢慢放松。
女娃就是女娃,哪怕哭了、噘嘴抱怨,说出的话也显可爱,惹人怜惜:“长姊,你再不回来,我可记不住你了。”
“嗯,长姊好伤心,长姊可是一直记得你呢。阿艾,带长姊去找大父母、阿父,好不好?”
“好。”她朝前指路,然后一本正经的神态说:“长姊放我下来吧,你一路辛苦,我不能再累着你。”
王荇羞愧,附在铁雷耳边说:“阿叔也放我下来吧。”
“哈哈,到院里就放下你。”说完,铁雷飞奔。
半人高的篱笆院,王翁、贾妪焦灼而望,王大郎捏拐杖的手不时轮换。是铁雷提前跟他们说,阿葛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远游归家,得晚辈跪见二老,若二老迎出院会被人数落不孝。
铁雷人未进院,王荇声先扬:“大父母、阿父,我阿姊就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