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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光点点,紫禁城的依旧被黑色笼罩,但大量的烛火依旧在石台跳跃着。
这时候,一队宦官拎着灯笼,瞧着天边的星色,以及那被云笼罩的将出太阳,开始了集体灭火行动。
火把并不安全,灯笼也容易燃烧。
所以在一些干道上,就起了一个个的石柱烛台。
蜡烛被安放在其上,然后上面罩着一个玻璃,散发出晕黄色的光。
虽然光芒并不算大,但却很安全。
也是如此,因为防火需求,其烛台甚至围了一圈小水池,防止着火。
“呼哧——”
瞧着天色,宦官们连忙放入新的鲸蜡,点燃,保证其的充分照亮。
同时,他们也会给小水池加水。
每一天都有上百名宦官早起,行这换烛之事。
“这蜡烛,在市面上一根要两三块呢!”
宦官见这般奢侈景象,忍不住嘀咕着。
紫禁城每天燃烧的蜡烛,不下千根,光是道路上烛台,就有三百道,可谓是极其浪费。
忙完后一行人开始撤退。
“三哥,在宫廷之中夜里哪有人乱走动,点这蜡烛不是浪费了吗?”
“你懂个屁!”浇水的宦官随口道:“这是给皇子们走的进学路。”
“这一条条路,从各殿直通乾清宫呢!”
“哦!”
“让,让!”
忽然,一队宦官走了过来,手中提着琉璃灯,散发着光芒在前头开路。
然后,被几个宦官抬的步辇上,坐着一个孩童,穿着普通的绸衣,带着帽子,整个人圆鼓鼓的。
“低头!”
年长的宦官立马拉住他,将其一起带着跪下。
很快,沿着灯柱的路线,这只队伍缓缓而行。
“别起来!”小宦官还想起来,三哥再次按住他:“这是进学路,皇子们接二连三的去上学,起身还不如跪着。”
果然,许多队伍路过,可谓是连绵不绝,一只跪了近两刻钟,宦官们才起身。
小宦官揉了揉膝盖:“三哥,这天还没有亮,怎么就上学?”
“辰时上课,岂不是要提前两刻钟到温习昨日的功课?”
三哥低声道:“皇子们别看锦衣玉食,但苦着呢,天天都有课,寒暑不断……”
“乖乖,还是真苦。”
“那是,将来皇子们可都是要就国的,陛下派人打下土地让他们治理,可不可以学点真本事吗!”
春天夜长昼短,太阳的光芒出现在天空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来到了辰时。
乾清宫的偏殿,就已然坐满了孩童。
为了重视皇子们的教育问题,教学的地方被放置到了乾清宫的偏殿,皇帝可以步行百余步就至,随时督促皇子读书。
可以说,压力是加到满了。
这也是幸亏皇帝喜欢夜宿妃嫔宫,不然的话,不只是皇子们,就连那些教习师傅也是打颤。
虽然外面天已大亮,但偏殿中却依旧点着蜡烛,淡淡的檀香味四溢,可谓是提神醒脑。
皇子们有十四人,都是年满五岁上学的学童,最大的有十六岁,最小的只有五岁。
虽然师傅们被分成了数部,五岁到八岁进行启蒙,负责基础内容。
八岁至十四则是儒家经典,接受传统的儒家世界观教育。
到了十四岁以上,则是纯粹的君王之道,商君书,韩非子,史记,资治通鉴等传统书籍被传授。
所以启蒙的师傅基本上普通的博士们,而到了君主之道,则是国子祭酒,或者八部尚书们充任。
有时候就连内阁阁老们也被请过来授课。
皇十三子,杞王朱存楠则闷闷不乐地待在座椅上,看着面前的黑板发呆。
他已经十五岁了,但依旧还要读书,读了十年了他好生厌烦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历练,出去就藩。
等到我治国的时候,后宫家里骑马的三五十个,每天轮着来……
“起身!”
这时,老九湘王则起身喊道。
“师傅早安!”
一众皇子们起身鞠躬,礼仪充满。
满脸花白胡子的国子监祭酒则捋了捋胡子,笑道:“今日给诸位上课的,乃是财部金尚书。”
旋即,富态的金堡就缓缓地走入学堂,给这群年满十四的皇子们授课。
“财部,顾名思义就是为国聚财。”
金堡历任快两年了,对于财部已然是熟悉,他轻快地讲解着:
“在唐时,为度支部,至宋,为三司,而到了蒙元和前明,则是户部。”
“至绍武初,陛下英明,察户部之闭,故而析出财部,户部,民部。”
“我财部,则是征募商税,田税……”
接下来,他讲解了财部的商税和田税的重要性,尤其是商税:
“天下田亩是有数的,而人是不断繁衍的,人越多,往来就越密集,商税自然也就多了。”
“可以这样说,商税的潜力是无穷,也是朝廷不可或缺,甚至最重要的。”
“前明就是财赋不足,加税逼反百姓,有无财养兵,从而至江山颠覆……”
接着,他为这些皇子们讲述收敛地方赋税权的重要性。
“三响不过一分二厘,但那些贪官污吏却横征暴敛,十倍百倍的收刮百姓,从而酿成大祸。”
“所以必须收财权于朝廷……”
这番讲述,浅显易懂,尤其是拿前明举例,可谓是让人信服。
杞王则听了半晌,才举手问道:“吗为何在太祖年间财赋够用,而到了崇祯年就不够了?”
“这话问到关键。”金堡笑道:“太祖年间没有边疆之患,军户制也没有崩坏……”
旋即,金堡就介绍了如何开源节流:
“宁可加商税,不可加田税。”
“若是实在缺钱,则抄家即可,无论是那些豪商,还是那些贪官污吏,都是最好的助力。”
“昔日的王安石变法,以及前明的一条鞭法,追根结底都是为了钱财罢了。”
“今日作业,论述王安石变法之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