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两天听先生说,甚么辽东,甚么太平,天下没有仗了,天下太平了。”二狗越听越起劲,晚上回家,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忙活着半天,乘着午休,他来到私塾,犹豫了半晌,这才问起了先生招兵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教书先生是本家,也不嫌烦,直接道:“听说是十里外的鹤舍村,有个从北边回来的,要招兵去辽东……”
“那当五年兵赏十亩地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先生犹豫道:“县衙都没出面,想来是默认的。”二狗大喜过望,回到家中就商量起来。
“大,这几亩地全给大哥去,等双抢完我就去当兵,到时候给咱家开枝散叶。”平日木着脸的老爹,此时却一脸急切:“你当兵,那可是送死啊!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啊!”
“爹,读书有大哥,我还能再读书不成?”二狗不满道:“当兵吃粮,还赏田,到时候我接你们去享福。”大哥则咬着嘴唇,事关五亩水田归属,他感觉难以启齿,但仍旧道:“这是我也拦不住你,但你一人去可不安全,还得在村里多纠集几个,到时候互相照应。”
“也是这个理。”谁的消息越传越广,家有余子,家贫无所居的佃户们,也纷纷视其为出路,短时间聚集数百人,影响上千户人家。
附近的余家岭,正悠闲养老的余应桂,此时也被惊动了。他本是都昌县人。
崇祯十六年,潼关失守,余应桂起为兵部右侍郎,出代孙传庭总督陕西军务,崇祯皇帝发帑金五万让他去打仗,结果行至山西,徘回不前,被革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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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附近的村老都寻上门,争问着招兵事是真是假?”大儿子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应当是真的。”余应桂折腾着蒲扇,摇摆着:“辽东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募兵获取屯田,也是应有之理。”
“不过这件事,我不应当出面,还是让知县去吧!”
“算了,告诉乡里,可以去试一试。”余应桂一作保,立马让袁江的招兵事半功倍。
正在鹤舍村招兵的袁江,被一群汉子围聚过来,巴望着他,仿佛要吃人一般。
而他嫂子,穿着布衣荆钗,拿着坛子倒水,俏丽丰腴的身姿,让一众汉子们止不住地咽口水。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袁江站起身挡在嫂子身前,让其进去,然后大声道:“想去的登记姓名,双抢后就走。”随后,一锅锅刚蒸好的米饭出锅,一人发下一大碗,众人眼睛都直了,埋头在碗里,就这么使劲造。
白花花,香气四溢的米饭,就这么干吃。每人只是浅尝一碗,差点连舌头都吞下。
“真是太好吃了——”所有人舔着碗,回味着白米饭软和的滋味。
“军里天天吃大米饭,隔三差五还有肉吃,这不比在老家田里干活好?”这下,立马打响了第一炮,前来招募的人络绎不绝。
爹娘心疼不已:“儿子,这要是被骗吃了怎么办?”
“乡人都知根知底,再者说,亲朋邻里,舍一碗米饭也没多大事。”双抢后,仅都昌县,参军就超过八百人,许多人衣不蔽体,江南水乡虽好但人太多了。
而撒出去的几百号人,也不辜负期望,带回来了满意的数字。少者数十人,多者千八百人,有的甚至搬空了数座山头。
基本都是乡间贫无立锥之地的人,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炸药包。各省巡抚不得不配合朝廷,给予每人五块银圆作安家费,车载水运,送到海边乘船去辽东。
招募的人数超过十万,这让吉林都司犯难,粮食不够。所以只能在辽东过冬集训,春天再去吉林。
而成立数载的户部移民司,这才恍然大明白,原来招兵比纯粹的移民,更为迅速方便,被百姓们接受。